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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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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林里的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

    原本在大胡子家坝子上做纸扎的萧莺莺,立刻起身将供桌搬出,酒坛摆上。

    里面的那位,一高兴就会喝酒,越高兴酒喝得越快。

    刚摆上供桌上的一大坛酒,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清水。

    清安举着酒坛,坛口向下,酒水下淌,与其说是在饮,不如说是在淋。

    只要那边上供不停,他手里的酒坛也永不会空。

    已经追随过一次魏正道的他,其实对第二个魏正道并没有执念。

    但一个能超越同时期魏正道的存在,让他发自“无数颗内心”的开怀。

    连自己这段绵延千年的自我镇杀,似乎也被赋予上了新的意义。

    只要这一头一尾足够精彩,中间这一段冗长,就是值得的等待。

    学东西快,可不仅仅指功法秘籍。

    上一次大乌龟裹挟着台风登岸时,那小子是被动等待之下,不得不做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搏。

    等到这次,再面对这种超越自己所能掌控的可怕存在时,他就开始主动出击,抢先掌握这主动权。

    走江踏浪,步步攀高,莫过如此!

    他曾对少年说过,自己未来,可以成为少年的倒数二三浪,给个成就,求个解脱。

    可现在,少年这浪的规模与层次,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了。

    自己这镇杀下的残躯,已越来越上不得台面。

    他们那帮人,跟着魏正道走江,事迹完全隐没于历史长河中,清安本不在意这些虚名。

    可他无法接受,潦草下的自己,会落得一个没资格被选送上餐桌的局面。

    酒坛放下,清安目光清冷。

    苏洛身子一震。

    下一刻,周围所有桃树上,都浮现出了一张张不同的脸。

    他们,都很安静,面无表情。

    清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缓缓道:

    “你且再长一长,且再行一行,只要你不死,仍旧站在江上,等到合适时候,我自解封印,将我镇压南通数年邪气之积,尽数入喉,追求极致成魔。

    我自己能回味一下,你也能瞧一瞧,我们这不存在于历史的一代龙王队伍,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风采!”

    ……

    “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

    柳玉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刘金霞、花婆子和王莲马上放下手上的牌,收拾好东西离开。

    但奇了怪了,老姊妹仨刚走出坝子,沿着小径还没上村道呢,就忽然感到头顶大好阳光一片。

    回头眺望,正巧就只有那一拨乌云,恰好遮住了李三江家房子。

    柳玉梅起身离开牌桌,本意想要走向屋后,但脚步立刻止住。

    她又默默退回到茶几旁坐下,将茶杯端在手里。

    刘姨与秦叔不自觉地向柳玉梅靠拢。

    柳玉梅:“该干什么干什么,若是没心思干活儿,那就干脆坐这儿吹吹风,正好没太阳,凉快。”

    刘姨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井盖上。

    秦叔直接席地而坐。

    既然家主没有命令,那他们就不能贸然出手。

    这是上一场台风后,大家心底立起来的规矩。

    坝子上,很安静。

    只有正屋客厅棺材里,因上午在道场里练习了、下午又没事做干脆午睡的润生,发出的呼噜声。

    柳玉梅边用杯盖刮着茶沫,边抬眼看向天上。

    第一次小远在小打小闹,还失败了;

    第二次换了个稍微正常的,结果忽然一下子就又变得极不正常了。

    身为风水之道领域的大成者,头顶这云,她熟得很。

    这架势是……要打雷了。

    好好的一个安静下午,忽然平地起惊雷。

    嗯?

    柳玉梅正准备低下头喝口茶,脚下竟然又出太阳了。

    老太太立刻抬头向上看,那刚刚正在聚集的云,又散了。

    没事儿了?收手了?还是化解了?

    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呢,那散了的云,竟又重新凝聚起来,把坝子上的阳光,又遮住了。

    又要打雷了?

    然后,又散了。

    紧接着,又聚起了。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聚聚散散。

    秦叔伸手,扯了扯身旁刘姨的裤腿,指了指头顶:

    “这是怎么回事?”

    刘姨:“我是姓柳,但你知道的,我主修的不是柳家风水大道。”

    秦叔:“叫你小时候不好好学。”

    刘姨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道:“你问我,不如问主母。”

    秦叔前倾着身子看了一眼,又收坐回来,摇摇头。

    刘姨也扭头看了过去,发现主母脸上也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柳玉梅这辈子,阅历风水气象无数,还真是头一遭见这雷云呈现出这种态势。

    要劈不劈,犹犹豫豫,这天地意志,简直跟闹着玩儿似的。

    道场内。

    阿璃的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安排给她的主要戏份,她已经演完了,就剩最后一点收尾谢场。

    但那最后一段,能否顺利演出来,还得看接下来少年能否把这个戏接下去,以及《无字书》里的那位,是否会配合出演。

    李追远:“孽畜!”

    蛟灵的切入点非常关键,正好卡在银蟒恶灵成型之际,它将银蟒残念吞下,等于取代了银蟒现如今的生态位,要代替银蟒化为恶灵。

    成与不成,愿与不愿,其实就得在这短短时间里抉择。

    是撕开一切伪装,从《无字书》里破出,将它自己辛苦经营布局葬送;还是默认这是一场意外,拿出自己的位格去喂养这头蛟灵提升为恶蛟?

    留给“它”考虑权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追远在此时,继续添上一把火。

    少年开始主动拆解打断这一邪术进程,表现出了一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愤怒。

    周围的道场布置,按照少年的心意变动,欲要将这邪术的影响,尽可能压制乃至消弭。

    这不是作假,因为少年的确是这么做的,而且还是全力以赴。

    这一道道眼花缭乱的操作,不仅超脱寻常玄门人的认知,更是让阵法大师都汗流浃背。

    谁知,那祭坛中央悬浮的蛟灵,竟开始转动身躯,一股无形的力量四散开去。

    先是道场进出口的禁制被改动,随即道场内的各个环节,开始逆转少年的意志,进行抵消与反抗。

    《邪书》这几日被李追远放在祭坛中央平台处当陪练,它自然清楚这座道场的内嵌布置里,本就有为这蛟灵留下的一席之地。

    这是少年在二次修缮升级道场时,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图个简便,也图个偷懒。

    可这蛟灵,此时不仅利用了这一架构布置,而且还展现出了对这道场极强的掌控力度,它竟然能在这里,与少年分庭抗礼。

    这蛟灵,为了等待这一契机,真是处心积虑!

    它,也的确是几乎成功了,因为少年哪怕再努力,一时间都无法中断这一邪术,只得任其继续运行下去。

    此时,在李追远的意识深处。

    本体站在他这里的太爷家屋后道场内。

    不过,与现实中的李追远现在所在位置不同,本体站的是蛟灵所在位置,而且,周围的仪式布置,也与现实一样。

    本体双手不停掐动,操控着道场里的阵法。

    是啊,这头蛟灵怎可能处心积虑、卧薪尝胆,李追远在收服它时,将它剥离打崩了个干干净净,蛟灵对少年的畏惧几乎浸润至灵魂深处。

    退一万步说,就算它真反水了,它也没那个脑子,去调动道场阵法与李追远打擂台。

    真正代表蛟灵在做这些事的,是李追远的本体。

    现在,现实视角里,李追远与蛟灵的斗法,实质上,是李追远在进行“左右脑互搏”。

    而这,就是李追远给“它”写下的剧本,少年要让“它”相信,这是一场纯意外。

    你忍一忍吧,不要撕破脸,你知道的,就算这雷真劈下来,外面坐着的柳奶奶他们,也会无视因果反噬,不惜一切代价帮自己挡下来的。

    你只需要牺牲这点位格而已,等我这里变得一片凌乱时,我也就将不再有其它选择余地,反而更好被你的胡萝卜所勾引。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要把我骗去高句丽墓的,我对你有大用!

    邪术,仍在进行中。

    蛟灵,正逐渐发生蜕变。

    原本的它,如一条红色的小蛇,现在,身躯上正浸润出墨点般的黑,且当这些黑色沉降到一定程度后,慢慢幻化出类似鳞片般的存在。

    蛟灵张开嘴,露出以前未曾有的獠牙。

    它正一步一步,冲击着新的位格。

    这意味着至少到目前为止,《无字书》里的那位,还未撕破脸。

    它在默默承受、无名奉献。

    而越往后,它撕破脸的可能性也就越小,因为它的沉没成本正在变大。

    李追远心里舒了口气,但脸上尤其是双眸里的焦虑,还在加剧。

    蛟灵的蜕变不断深入,一道道狰狞的纹路在它身上浮现。

    好不容易逮着个冤大头,那自然得使劲薅,过了这村,就真没这店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不应该的,它怎么可能真的成功!”

    该有的不可思议,还是得表露一下的,因为在这种极其简陋条件下,炼蛟邪术能成功,其概率堪比在挖自家瓷缸时,挖出石油。

    该有的恐惧,也得意思一下,这个倒不用装,因为李追远心里的警兆,几乎沸腾到他嗓子眼儿了。

    这是李追远开发使用邪术以来,最高规格的一次,远远碾压过去。

    而这时,一股来自上方的无形威压,已经向这里垂落,封锁了这座道场内所有的对外感知。

    要遭雷劈了!

    少年彻底放下心来,虽然还未结束,但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成功了!

    天道的目光,已经被吸引到这里来。

    这会儿,《无字书》内的它就算突发神经跑出来撕碎剧本,那它就等着跟自己一起挨雷劈吧!

    这种级别的存在,白龙鱼服,本就限制极大,强如酆都大帝也得把自己喊去丰都、霸道如大乌龟也只能隔岸投送目光。

    被这种可怕存在蹂躏、玩弄、利用太多次了,李追远也算是摸清了它们的一些底牌。

    这种将要被雷劈的场景,亦是在少年的计划之中,他需要这个,来让它完全缩下去以躲避天道目光,这也就使得它暂时无法探查外界。

    少年的耳畔,出现了某种幻听,这是他自己的脑补声……叮叮叮叮!

    如无数金币落地,快速洒落,那是自己正在被疯狂代扣划账的功德。

    哪怕没出去抬头望天,李追远也能想象此时上方的情景,那云层,必然是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这是使用邪术禁忌的因果反噬,正在和自己的功德,快速抵消,相当于正在高频交罚单。

    李追远:

    “这事有古怪,我怀疑这蛟灵背后还有一只黑手,在帮它进化恶灵!阿璃……”

    李追远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继续道:

    “你出去,跟奶奶说,我继承秦柳两家未来的希望,我不能死!”

    阿璃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道场门口。

    李追远目光扫了过去,指尖掐动,将被改掉的道场进出口禁制重新打开。

    而这一分心,也给了蛟灵,完成最后一步的机会。

    头角锋芒,黑鳞毕露,爪筋苍劲,气焰外放。

    它开始咆哮,开始欢腾,它在庆祝自己的新生!

    阿璃走出了道场。

    坝子上,柳玉梅、刘姨与秦叔,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出来的阿璃。

    柳玉梅欲言又止。

    阿璃穿过坝子,进入正屋客厅,来到润生棺材边。

    阿璃越靠近,润生的呼噜声越小。

    等女孩站定时,润生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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