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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玄甲持槊,自称“大将军”之将,可不就是刘黑闼!
却是说了,段德纶不是探查到刘黑闼率部西南而行,向丰林、肤施去了么?怎他这时出现在了延川城的西城门?不需多说,这自然“向丰林、肤施而去”,实是刘黑闼的声东击西之计!
若如此说,则又说了,“声东击西”倒也罢了,可这城中“作乱”,夺下了西城门的这些“贼人”,又是从何而来?也很简单。
为汉军夺下西城门的这些勇士,是刘黑闼早在前夜出城平营前,就已先期派来延川的!
他们间道疾行,到了延川城外后,正要设法进城,恰好碰上了段德纶严格执行李世民“坚壁清野”之策,在强征各乡丁壮进城。他们於是就先潜入一个村子,威胁了本村村民,遂混入村民之中,竟是借此,得以顺利地混进了城中!——想那到各乡村中抢粮、拉丁的段德纶部兵士,莫说多非本地人,就算是本地的,不是同乡,又怎能识得村民的真假?
又且当时段德纶尚未接到刘黑闼南下前来之报,也没有想到这点。
故是,就被这些刘黑闼军的勇士进了城里。
进城的勇士其实不多,总计也就十几人,先后分三批进的城。早在从营中先期潜来延川时,刘黑闼就已与他们约定了举事的时间。进城后,三伙人各自潜伏,耐心等到约定的时刻一到,也就是半个时辰前,三伙人摸出了壮丁营,汇到西城门附近聚齐,於是趁守卒换岗之际,突然发难。他们人数虽不多,无不是刘黑闼军中的跳荡死士,个个以一当十,悍勇绝伦,又是杀敌不备,乃城门校尉最先被他们斩杀,守卒本就军心惶恐,校尉一死,又群蛇无首,且不知入城的汉军多少,顿时溃乱,无有战心,乃被他们杀了个尸横遍地,西城门遂被夺下。
不过饶是如此,进城的十几个勇士,也战死了四五个。
剩下的七八人,亦各个都是伤痕累累。
且也不必多说。
只说数百汉骑杀入城中后,立刻依照预定方略分作数股。
最大一股约两百骑,由刘十善率领,蹄声如雷,先是沿着东西主街朝北疾驰,继而在街心的十字岔口转北,向城东北角的守军主力军营杀去。——守军主力军营的位置,当然便是从夺下城门的这些勇士的禀报中得知。沿途遇到的巡夜的唐兵小队,有的转身逃跑,刘十善等骑也不去追他们;有的试图阻挡,则被他们这狂飙般的骑队冲散、踏碎。
其余骑兵分头沿东西巷道穿插,四处纵火,制造混乱,高声呼喊。
“城破了!汉军十万入城矣!”
“段德纶已死!降者免死!”
火光、杀声、马蹄声、哭喊声,席卷了这闷热夏夜下的整座延川城。
城内的唐军主力、其他营中的千余唐军将士,从睡梦中惊醒,多数尚未摸到兵器,便被这从天而降的打击和震耳欲聋的“城破”呼喊夺去了斗志,或缩於营房,或惊慌奔逃。
与此同时,刘黑闼亲率最精锐的数十亲骑,目标明确,直扑城中核心,——县寺。
……
段德纶刚集结到了三四十个亲兵,其中数人有马,余者步行。
他已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却城门失守,意味着什么,他岂会不知?他知道,此刻唯一生机,便是必须将西城门夺回,否则,城池必陷。他在县寺院中,翻身上马,挥刀前指,嘶声喝道:“随俺来!夺回西门!”
一行人却才冲出县寺大门,奔上通往西城的主街,迎面便撞见了那簇疾驰而来的火把与玄甲!
火光照耀下,刘黑闼一马当先,长槊斜指,眼见正好这数十唐军将士奔出县寺,他打眼一扫,心中料定,段德纶定在其间,只不认识段德纶谁人,却也有计,便马不停蹄,口中陡然暴喝:“段德纶何在!”声若惊雷,在混乱的街巷中格外刺耳。
这一喝,效果立显!
段德纶身边几名从骑闻声,包括报讯的那军将、从将,皆下意识地便向中心收缩,数道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段德纶,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却足以致命的凝滞与指向!
“鸟贼,授首来!”刘黑闼何等眼力,已然锁定目标。又一声大喝,他猛夹马腹,战马长嘶,如同黑色闪电般蹿出,直取段德纶!数十亲骑紧随其后,各自奋槊,马蹄扬尘,喊杀震耳。
这般声势,段德纶身边的从骑、亲兵,谁敢迎战?那从将当先而逃,余者多也逃散。
段德纶肝胆俱裂,也想拨马逃走,可他身在从骑、亲兵的正中间,马匹难以转身。
刘黑闼已疾驰而至,槊锋破空,取其面门。
段德纶只得硬着头皮,仓促举刀格挡。
“铛!”
一声刺耳响声,火花四溅!
段德纶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迸裂,长刀脱手飞出!
刘黑闼槊势未尽,借着马速,槊尖向前一送!
“噗嗤!”
锋利的槊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段德纶的胸甲,自后背透出。
段德纶身体猛地一僵,双眼暴突,低头看了看透胸而出的槊杆,又抬头望了望面前那尊如同魔神般的汉将,张了张嘴,却只涌出一股血沫。
刘黑闼手腕一拧,将长槊抽出。
段德纶的尸体晃了晃,颓然栽落马下,激起一片尘土。
“将军!”几个忠勇的亲兵发出悲愤的吼声,挥刀扑向刘黑闼。
“杀!一个不留!”刘黑闼长槊一挥。
身后亲骑驰马涌上,刀砍槊刺,片刻之间,便将这几个亲兵尽杀,又追上逃走的剩余之众,屠戮殆尽。无非几个呼吸功夫,地上就已横尸处处,街面被鲜血染红。
“砍下这鸟贼首级,挂起来,示众城中!”刘黑闼令道。
一名亲骑利落地割下段德纶头颅,挑在槊杆上。
那血淋淋的头颅在火把光中摇晃,双眼圆睁,凝固着最后的惊恐与不甘。
这亲骑便与另外三四骑一道,举着段德纶的首级,驰向东北角的守军主力营地,沿途大呼:“段德纶已死!顽抗者,同此下场!跪地弃械者,免死!”
这面“旗帜”所到之处,本就濒临崩溃的守军士气彻底瓦解。
散布城中各地的巡夜、警戒的唐兵,相继丢下兵器,跪伏於道旁或巷口。
城东北角的守军主营和其他几个分营,在见到主将首级后,也或被汉骑马攻破,或者投降。
……
厮杀声渐渐平息,火光映亮了渐白的东方天际。
延川城,已然易主。
刘十善一身血污,却是满脸兴奋,驰马到县寺,正见刘黑闼未在县寺中,而是坐在县寺门外的台阶上,一边借晨曦微露的天色,观望和倾听城中各地的动静,一边用布条擦拭槊上血迹。
他勒马停住,跳将下来,快步上前,喜笑颜开,说道:“兄长神威!好计谋!真真料事如神!俺还忧心那五日之限,不知我军能否按时破城,却不想兄长妙计,竟是一夜破城!”
刘黑闼将擦拭干净的槊杆往地上一顿,按着膝盖起身,却浑未将一夜攻破延川城之事放在心上,豪气外露,说道:“延川小城,段德纶无名之辈,若俺还不能速破,岂不叫天下人笑我大汉无有英雄?今圣上亲提王师,攻入关中,我大军锋镝所指,要在长安!只有将长安一战而拔,将李渊如梁师都一般,提来跪拜於圣上驾前,方显我汉家雄风!延川之胜,值得甚么!”
“是,是。阿哥说的是!此入关中,若真能一战攻下长安,擒获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父子,献於御前,圣上必然欢喜。”刘十善应和了两声。
他虽是刘黑闼亲弟,非为汉军大将,打长安这等大事,轮不到他出言发声,他所在意的还是刘黑闼日前在李善道面前立下的军令状,故他应和罢了,仍是话题又转回了当下,笑道:“阿哥,你立的军令状是五天破城,如今才是第四日头上,捷报便可呈送圣上了。”
“这道捷报,本该让你呈送最好,不过俺留你还有它用,因俺已令老三出城,前往城平呈递捷报了。”刘黑闼说道。
——“老三”是刘黑闼的从弟,族中排行第三,现为刘黑闼的亲兵副将,刚才的从骑之一。
却口中说的豪气,不把打下城平当回事,捷报倒是第一时间就赶紧派人送出了!却他的心思,刘十善当然明白。这自是捷报越早一刻呈到李善道案前,越能显出他刘黑闼的能耐。
刘十善笑道:“这道捷报,自应尽早奏呈圣上。”问道,“阿兄说留俺有它用,此话何意?”
刘黑闼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俺欲令你引骑西去,往丰林、肤施探查两城动静,你可敢么?”
“阿哥是想……,一鼓作气,再下一城?”刘十善吃了一惊。
刘黑闼说道:“正是!”
他提着长槊,望向了西边的晨空,慨然说道,“我军在河东闲了一年有余,骨头都痒了!陛下亲征,黄河岸边那么大一场功劳,俺却只敲了敲边鼓,大头尽被宋金刚、高曦、萧裕、徐世绩他们得去了!好容易得陛下允准,放我军来取延川,又岂能只夺一区区延川便即满足?”
“可是,阿兄,肤施是延安郡治……?”
刘黑闼打断了他,说道:“肤施是延安郡治,段德操经营多年,或许难啃。但丰林,不见得没有机会。你且先去看看,若真有可趁之机?”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嗅到了更多功勋的味道,“俺便即刻奏请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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