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物——
“禀陛下,这是柔嫔娘娘命奴才呈上的……”
裴璟眸光死死定在那漆盘上的玉佩,眸色阴鸷晦暗。
莹润明亮的宫灯照在其上,发出清透润泽的光芒。
一瞬、两瞬……
他终是隐忍着开口:“让她进来。”
打扮得淡雅婉约的周婉茹缓缓走入殿中。
相比于前些时日的失意狼狈,如今的她从容淡定,因为她如今可掌握了莫大的筹码。
裴璟目光如电,疾刺在她身上:“说!”
周婉茹适时地流露出一些恰到好处的为难神情,然后才道:“臣妾本不想妄自揣度,可实在是不想让陛下深受蒙蔽,加之这玉佩又是臣妾家族祖传……”
裴璟上前两步,额角青筋凸显,眸光骇人:“这玉佩是你们家族的?”
周婉茹轻微颔首:“是,这玉佩是周家祖传下来的,每位公子无论嫡庶皆有,而另一枚一般是在成婚之日由长辈做主给新娘。”
“寓意着成双成对,绵延子嗣之意。”
如同无形之中有一记重拳直击裴璟心口,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不受控地后退几步,脑海中思绪飞快掠闪……
她如此重视这枚玉佩,而这玉佩又是流自周家,同时又与她有过交集,那便只有一个人——周书言!
他竟被他们几人骗了如此之久!
周婉茹仰起面颊,望着面容已经狰狞骇戾的裴璟,犹嫌不够,柔声补充道:“早就听说我那个堂弟痴情不已,昔年为了一女子甘愿除籍、再不入家门,没想到如今竟做到此种地步,甘愿……甘愿入宫为内侍,也要待在心爱之人旁侧。”
她的话语如同一簇火苗,将裴璟胸腔中积压已久的火疾猛点燃,烧得他眼眸赤红。
面容青白狰狞,如同从地狱踏出来的恶鬼一般亟待着择人而噬。
周婉茹亦是被他如今的模样惊了下,左右目的已然达到,便止了话语垂首不言。
好半晌,那急促如兽的凶怒喘息才逐渐消弭,裴璟喑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今日之事,你可曾有半句虚言?”
周婉茹俯身叩拜,言辞坚决:“臣妾所言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毕竟这事情非同小可,关乎到整个家族的兴衰命数,她无论如何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但意识到这一点后,裴璟胸腔间的怒火却越焚越旺。
他紧阖着双眸,才勉力抑制住那股想要将世间万物都一同毁灭的疯劲儿。
“这件事,你同旁人提过没有?”
周婉茹连连摇头,回答迅速:“未曾。”
得到答案后,裴璟略微颔首:“你现在便回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今晚你同朕的对话,绝不可向旁人泄出半个字!”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周婉茹预想的,她犹豫几刻,正试探性地上前想要询问裴璟打算如何处置,可裴璟却嚯然掀开眼帘,双眸猩红森冷。
“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出去,明日便会传出柔嫔患病不幸暴毙的消息。”
周婉茹浑身一颤,连忙垂首表明自己不敢。
她离开后不久,方庆便回来了。
裴璟命人叫来了他。
甫一进殿,方庆便察觉出不对劲,待走到阶下,他后背已默默覆了一层细密汗珠。
裴璟手中的玉佩因着他的大力攥握已然有了几处细密裂纹。
仿佛下一刻便会四裂开来。
他此刻便坐在龙椅上,垂目望着这几道裂纹。
“同你一道去办差事的人也回来了?”
方庆绞尽脑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讷讷应是,下一刻又似想起什么,打了个激灵回道:“不……还有一个内侍,同我一道办完差事,便被叫去了坤宁宫。”
方庆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毕竟这几日吴颜一直都在坤宁宫办差查验宫人,说不准是有什么未结的事情找他。
话音落下,大殿内静了几刹后,竟响起了裴璟森冷的笑声。
这笑却颇有几分恨至切齿的意味,听得人头皮发麻。
下一刻,他便寸寸消敛了笑,寒声召了禁卫军首领进来。
“将坤宁宫死死围住,不要让殿中人发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