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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到这时候环儿大儿子建娃已经出院,正在家里养伤呢。说是在家里,其实他已经没家了,不是吗?父母离异且各自又组建了新的家庭,建娃唯一愿意待的地儿就是柳湾的爷爷奶奶家,他小妹妹也还在村里上学呢。
建娃大妹妹也就是芳儿才结过婚。按理说,芳儿还不大呢,从初中考到幼儿师范,幼师毕业分配到县里的一所幼儿园当老师。可芳儿对象也就是她初中老师胜娃比芳儿却大不少,所以,芳儿一工作就嫁了过去。
新房安在柳湾的胜娃爹妈家。夫妻俩在县城上班的时候,就各自住在宿舍里休息休息。好在,柳湾距离县城也不算远。建娃回老家爷爷奶奶身边养伤,爹妈都不在,这做妹妹的芳儿自然得时常来看看哥哥。
这些天,刘家老爷爷就一直在想,虽然因为儿子刚娃和环儿离婚的事,气得他口头上和刚娃断绝了父子关系,可这层血脉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
眼下孙子建娃出了这种事情,得想法保住他在煤建公司的工作,最好是能转了正,不然,娃这后半辈子可咋过活呢。因为在村里生活,靠的是一把子力气。建娃被人家捅了两刀,虽说没伤到性命,可毕竟伤了元气,往后在村里干重活是肯定不行的。想到这些,刘家老爷爷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平阳。
老头子是直接跑到刚娃的办公室来了。“爹,你咋来了?”“嗯,毬的,”老汉本想说两句难听的呢,可又想那有何必呢,还是好好说正事为要,便看着儿子说:“几年不见你也有白头发了。”“啊,可不的。”
“你身体还好吧?”“还行。”“额妈呢?身体咋样?”“还好。你还知道关心额们?”“老爹老妈嘛,咋不知道的?”“你妈还是那老毛病,常是头痛,唉!”
“额明儿个天让人家开点天麻,给你带回去。人家说,天麻治这神经性头痛可不歪。”“哦。你妈一头痛就叫额给她压头,哎呀,压了一辈子了,一提起给她压头,额头都痛。”
“嘿嘿,小时候都是喊额给她压头。”“啊,还不是生你的时候着了风,就落下这个病根儿。”“嘿嘿,是呀,额欠额妈的。”“晓得就好。”
“大人小人都一样。年轻的那就更是这了。”“嗯。”刚娃不知他老爹要说啥,就随口应了一声。“建娃这好好的让人家捅了一刀。这可大伤元气了,小伙子家嘛。”“嗯,知道。”
“那这事你准备咋弄?”“哎呀,额知道。”“鬼式,还……”“也不是。这是额和小裴一直在找煤建公司哩,没停过,就。”“哦,非得有个结果才行。”“嗯,咱先回宿舍吧。”“嗯。”
这时刚娃也从单位分到了房子。和小裴结婚后,刚娃就成了双职工,单位不得不解决了他的住房问题。刚娃的房子在单位家属区里,是用集体宿舍改造的。
小裴和刚娃结婚的时候,刘家老父亲老母亲都没来,所以,小裴这回也是第一次见公公,很热情,沏了壶糖茶,还炒了几个菜,让这父子俩喝了两盅。
刚娃和小裴的女儿刘建梅,也就是梅儿,这时也几岁了,挺可爱。骨肉亲情嘛,刘家老父亲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孙女的。可小姑娘认生,就是不肯到爷爷跟前去。
刘家老父亲要刚娃想办法给建娃转正。环儿也为建娃的事来找过刚娃。建娃是刚娃的儿子,他又何尝不想帮呢?其实,自从建娃出了院,刚娃和小裴就一直在跑这个事儿。
眼下已经没有正式工不正式工了,新进的都是合同工。单位合同工的名额都有限,刚娃和小裴俩去煤建公司跑了不知多少趟,王经理每次都说得挺好,可就是迟迟办不下来。
听完儿子的话,刘家老父亲心想就倚老卖老、尽个人事吧,便沉着脸对刚娃说:“反正额就建娃这一个孙子,你得负责到底。”“这还要你说嘛。”“咋?婆烦了?”“没有。”
“娃是因公受伤的,他煤建公司得管。要是那个王经理办不了,你们就去找他的上级,总有说理的地儿吧。”“是。”“要再办不下来,那就剩下一条路,就让娃顶你的班儿,你就给额回来,额和你妈岁数都大了,需要你照顾。”听着老父亲的话,刚娃心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大不了再去煤建公司闹吧。
可小裴心里不舒服。她心想,给建娃找临时工是她,为建娃跑转正也是她,作为后妈,她也尽了本分;可现如今老公公却说,让建娃去顶刚娃的班儿。梅儿还这么小,刚娃要真提前退了休,敢她母女俩往后的日子不过了?
想到这些,小裴不禁有些心冷。于是,此后小裴对建娃的事就不那么热情了,甚至有好一阵子和刚娃冷冰冰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一时还看不出转机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