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去了。
走进琉璃厂的小巷,他举着报纸边走边看,用报纸掩饰着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行人,司曹丁和军情司谍探必然藏身其中。
忽然间,陈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一家书局。
他目光一凝,奇怪,对方平日不像是会来琉璃厂的人,今日怎么来了?
陈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然而就在此时,他身后忽然传来声音:“陈迹贤弟!”
陈迹握着报纸的手指微微一紧,他故作随意的转身回看,却见沈野大步走来,笑着说道:“我就觉得背影熟悉,试着一喊果然是你!”
陈迹上下打量沈野,对方今日穿着一身棉麻长衫,形似道袍,头顶发髻用一支白玉钗子随意挽着。
沈野?
怎会出现在琉璃厂?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今日他在琉璃厂,看谁都可疑,看谁都像军情司的谍探。
陈迹面露喜悦:“沈兄没去衙门应卯?”
沈野哈哈一笑:“贤弟不必去衙门当差,自是不知,今日乃翰林院休沐的日子,沈某自然不用去应卯了。”
陈迹作恍然状:“原来如此……沈兄来琉璃厂淘书?”
沈野解释道:“非也非也,我与林朝京同在翰林院做庶吉士,他早上遣人来我家,说文远书局好不容易从藏家手里收到《石钟山水册页》的孤本,据说还有文虚先生亲笔题跋。书局借此机会邀京城文人士子前来观摩,顺便开一场文会,沈某是文虚先生的拥趸,自然要来瞧瞧。”
原来是去文远书局的,不是去文昌书局的。
不等陈迹说话,沈野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去:“走走走,既然贤弟也来了,不如随我去凑凑热闹。沈某听说文远书局的东家今晚还要开一坛石冻春,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好酒。”
陈迹原本想要挣脱沈野的手,闻听此话便松了力气,任凭沈野拖着。
他心中暗忖,这文远书局偏偏此时拿出一个孤本,将京城文人士子引到琉璃厂来,是有人刻意混淆视线,亦或是巧合?
他好奇问道:“沈兄,文远书局常办文会么?”
沈野头也不回道:“常办。光沈某进京这半年,文远书局办了几十场文会。有名家刊印新书要办一场、有名家品评要办一场、得到孤本珍本要办一场,东家也不亏,办一场文会能卖出去上百本书呢。”
陈迹心道原来如此,文远书局有没有问题暂且还不能下定论,先看看再说。
经过一间书局时,他侧目往里打量。方才那个熟悉的背影就是进了这间书局,可此时往里面看去,却没再见到。
来到文远书局门前,内里人声鼎沸。
还没进门,陈迹便听到后院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诸位兄台请了。今日敝斋邀各位前来,一则是为共赏孤本,二则是弊斋有一事相求。”
林朝京的声音传来:“东家客气,我等承蒙贵斋招待,东家但讲无妨。”
那个宏亮的声音笑着说道:“不知诸位看了近来轰动京城的晨报没有?弊斋也想效仿一二。只是苦于才疏学浅,写不出那么多文章,便想向诸位高才邀稿,这才能将报纸创办起来。当然,只要诸位肯写,弊斋自会有润笔费奉上。”
沈野在门外听着,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陈迹:“贤弟,你那京城晨报近来出尽了风头,有人眼红喽。这文远书局的东家是徐家旁支徐斌,想跟你争这门生意的话,说不准还真能让他咬下一块肉来。”
陈迹没有说话,下一刻,只听林朝京在院内朗声说道:“我当是何事!此事简单,那武襄县男不过一介武夫,今日在座的俱是京城年轻俊彦,我等一人给东家写一篇文章,还怕比不过那劳什子晨报?”
话音刚落,陈迹又听到齐昭宁的声音笑着说道:“诸位若是能将那晨报比下去,不光文远书局有润笔,我齐家也有答谢。”
沈野乐了:“孽缘哟。”
他拉着陈迹往里走去:“走,咱们煞煞他们的威风。”
陈迹站在原地,打算前往文昌书局:“沈兄,我进去恐怕扫了大家的兴致,便不去了。”
沈野拖不动他,只好站定回头,饶有兴致道:“贤弟,在沈某看来,这些酸儒文人加一起也比不得你,别担心,沈某可是向着你这边的。”
说罢,他竟硬生生拖着陈迹迈过门槛:“诸位商议什么呢,沈某也来凑凑热闹!”
后院里的人纷纷转头看来,当他们看见沈野身旁的陈迹时,顿时鸦雀无声。
齐昭宁看见他,竟挑衅似的往林朝京身旁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