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流满面：“我爹年事已高，纵然你不要他的性命，他也未必活得了多久，他素来视我为掌上明珠，我这一死对他的打击巨大，沈统领，太子妃你们都曾经失去过亲人，经历过痛不欲生的痛苦，这样的惩罚，难道不够吗？”
这话说到了洛宁的心里，她想着自己死去的爹娘，想着这些年孤苦无依的生活不禁有些失神，沈棠眼里也蒙上了一抹疼痛，定然是想到了玉淑妃，他看着右蝶，冷冷的说。“那么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哪个没有亲人，哪个没有父母，你杀那些人的时候，又何尝想过，今天会跪在这里求我放过你爹？”
右蝶凄惨的一笑。“别人，我哪里杀过别人？就只有一个玉淑妃。”
沈棠冷笑。“谋朝篡位的勾当，要有多少个尸体垫在脚下，才能助你们登上贪欲的巅峰，你说你只杀过一个人，谁信？”
右蝶猛的抬头。“谋朝篡位，谁说我是谋朝篡位？”
他目光坦荡，沈棠反而一怔。“不是谋朝篡位，那又为何要刺杀陛下？”
又蝶直直的望着沈棠，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他该死！”
不过仅仅只有三个字，却字字像枚冰锥，尖锐锋利，冰冷刺骨。
沈棠一凛，不再说话，深思的凝视着她，右蝶反而笑了笑里透着冷，透着寒，偷了嘲讽，他说。“关于一品太医的故事，你们听到的是怎样的版本？”
没有人回答，陆军想起慕瑾轩对她讲述的往事，这一品太医是皇上感念卢家的恩德，破例赏赐，怎么听他言下之意，倒像是另有隐情。
右蝶继续说。“当年皇上出巡，被反贼暗算，中了不解之毒，幸亏我祖父为他吸出了毒汁，逃过一死，皇上为了感念卢家恩德，这才封了这一品太医，是也不是？”
洛凝忍不住疑问。“难道不是？”
右蝶转头看他，冷笑道。“当然不是！”
洛凝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沈棠，沈棠沉默着，眼神的看着右蝶，并不说话。
右蝶继续说。“前一半确实不假，听我爹说这狗皇帝当时确实是被反贼所害，身边侍卫伤亡殆尽，被人掩护着，仓皇逃跑，极其狼狈，不仅受了伤，更中了天下最奇的一种剧毒无药可解，恰巧被我云游四方的祖父遇见，一片慈悲心肠为他疗伤，更以身试险，被他将毒汁吸出，救了他一条性命，好在祖父平素尝尽百草，毒性虽然猛烈，在他体内却不至于致命，只要悉心调养数日便好，谁知那狼心狗肺的皇帝竟然疑心，他会向反贼通风报信，于是趁我祖父吸毒后休息之时，竟然将他……将他……”
右蝶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洛凝心中一颤，想起皇上的慈祥温厚，实在无法相信右蝶讲述的故事。
可他又不得不信，右蝶句句凄厉的语气中，饱含着多少多年来的仇恨和心酸，就如同他一样，面对着杀父仇人，却不得不强装欢笑，不得不俯首称臣。只为了等待一个契机，一个扭转所有局面的契机。
一直没有出声的奈姨，忽然问了一句。“此事该是机密，你又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