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已经用力到发白,那只手纤细柔美,泛着白瓷般的光泽,指头颀长,指甲圆润粉红,单看这手,就能猜到这姑娘年纪很轻,并且一定是个实打实的美人,狱卒心里暗叹,这个应该是苏祭祀府上的女眷吧?
他一定要在旁边守着,闹不好,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也说不准。
洛凝并没有哭晕过去,她静静地坐在苏砚躺倒的那堆茅草上,慢慢的脱下了风貌,那张细致娇美的脸孔让一旁一组愣了神,从怀里摸出一只酒壶,她轻轻地打开盖子,掏出手绢在湖口沾了沾,狱卒回过神来,出声阻止她,说:“姑娘此举逾越了,按规定,您不能把任何从外边带进来的东西给苏祭祀饮用……”
洛凝回眸笑了笑,说:“我自然知晓的,可这并不是酒,是初冬时节梅瓣泡的雪水,不过是想最后为他整理一下仪容罢了,堂堂一代祭司,怎么能就这么邋遢着走……”
她在一片朦胧光线中回头,轻声言语,眉目柔顺,眼中更是带着一股明月风露般的哀伤,浓重的像是要凝住周围的空气。
狱卒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慢慢的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洛凝轻轻的用帕子擦拭苏砚的眉眼,一下一下,轻柔而用心,像是在梳洗一只即将腾空飞走的鸾鸟一般,她用梳子帮他整齐地梳理好发髻,拢在耳后,往日里,那张冷漠深沉的脸,此刻已经再没有半点生机,暗淡的光线下,死灰一样静寂。
轻轻抚过他的面孔,上面已经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已经去了很久。
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溅在他的睫毛上,她赶快用指头帮她抹去,泪……是生前的罪,她怎么能让他带着如此沉重的东西去走轮转台呢?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她且哭且笑,慢慢回忆着那一日习堂之上他问她的这句话。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像是怕他听不清似的,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其实这首词……我是懂的,当日,苏祭祀曾经问过我,是身留,是心留,现在我来答复你――若是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整理衣领,平整衣襟,束好腰带,她将那半块玉珏放入他掌心,做好这一切,她握着苏砚的手,细细打量一番他已经重新恢复整洁的面孔,语气郑重,像是在立誓言一般,淡笑道。“如果真的有来生,你切莫要迟来,也莫要早来,时辰要掐的刚刚好,你早些,或者我晚些,说不定你我又都有了各自喜欢的人,白白再次错过了一生……”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眼,像是在用手指记住他的容貌一般,深情缱绻。
如果将来奈何桥下,你饮下那碗孟婆汤,你不记得我的容貌,而我,亦不会再记得你,只是,今日这指尖残留的温柔,会帮我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爱我爱的如此深刻。
她的五指与他的紧紧相扣,像是冥冥中在完成某种契约一般,狱卒虽然不忍,仍然过来提醒她。时辰过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