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翻飞，他眼眸深沉，正望着满树梅花出神，阳光浅浅晕染在他的眼中，光线将墨黑的瞳仁染得剔透澄明，不同于往日的深沉，这丝丝光线竟让他变得稍微有了丝人气。像是只误入尘世的鸾鸟，随时准备腾空而去一般。
看着空荡荡的习堂，洛凝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苏砚在这里，故意绕道没来的，然后就她一个人傻乎乎的跑过来正撞枪口上了。==
可她一只脚已经跨进屋子里了，犹豫着是把另一只也放进来，还是悄悄的退出去？
正挣扎间，苏砚却没给她再犹豫的机会。
“《礼记。檀弓》篇抄好了？”苏砚不回头，淡淡出声问道。
洛凝眼瞧着走不成了，大方来到窗前，与他一同观赏梅花。
“天云邀我天际游，动离忧，心难受，心已难受，诸事锁眉头。”洛凝轻声低吟笑眯眯的瞧着他，这首诗是宇文起的扇子上题的，她天天都能瞧见，早已烂熟于心，只是不知道应景不应景。
苏砚蹙眉道：“你说什么？”
洛凝有些被他这个表情吓到，勉强笑着：“赏雪品梅好情趣，说苏祭祀您好境界啊。”
苏砚一挑眉，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道：“谁说我在赏雪赏梅？我只是在看墙根那两只狗。”
洛凝：？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墙角处争优一只黑白花点的狗正压在一只斑纹狗身上欢快的律动着。俩狗咻咻的声音甚大，可她刚才全副心思都在猜苏砚在想什么，一点儿都没听到，就算此时洛凝的脸皮绕是再厚，仍是红透了。
苏砚道：“《礼记。檀弓》篇抄好了？拿来吧！”他向她伸出手，薄唇抿着，嘴角带着些戏谑，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干净匀称，洛凝受他眼神蛊惑，狗崽般乖顺的将小爪搭在了他掌心。
苏砚笑了，洛凝忽然觉得，雪舞红梅算什么，万里长河算什么，他的笑颜如同
暗无天日的谷底折射下来的一缕阳光般，催散迷雾，拨云见日，让人觉得有温暖又安全，那样的温柔美好，正如同身在黑暗中的人****渴望救赎，神兵天降马上就到了。
苏砚将痴痴地洛凝领到桌边，“抄书都抄的这么愉快，要不要再加十篇？让你的愉快翻倍呢？”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洛凝认命的执笔腹诽他，刚刚那一笑果然是假象，是诱捕傻兽心甘情愿跳进陷阱的，他就知道，苏砚这种心急叵测的人怎么会有那种善意文雅的笑呢？
摊开宣纸，她闭眼仰躺在椅子上高声吩咐：“研磨！”
苏砚蹲下身瞧她，细眼微眯，鼻尖几乎都快相触到了一起，他贴她很近，但却保持着最后的适当距离，像是两块对细的磁石，只要再进一分，一定会被吸合在一起。
洛凝睁开眼睛，眼睫毛几乎扫到了他脸上，这么进的距离，她能清楚地看到他深沉如墨的眼底自己小小的倒影，那么的惊慌，像是被他死死攥住了心肺，她呼吸滞住，生怕气息撩拨到他脸上，再刺激到了他，她就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