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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越闹越大,很多家属和病人都集中到病房前看热闹,乔江林留下的两个保镖拦也拦不住,不一会儿医生和院长赶来,细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院长要求护士给我们道歉,但那姑娘性子也挺倔强的,丢下一句“凭什么要我道歉?我说的是事实!”,然后刨开人群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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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和病人齐声要求把我和小寒赶出去,说夜场里接客的小姐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要是不把我们赶出去,他们就都出院,再把医院告上法庭。
我大声解释,“我们没病!”
“有病也说自己没病,谁知道呢?夜总会的小姐千人骑万人上,没病才怪!我看还是赶紧赶出去好,咱们这一层老人小孩多,可不敢冒险!现在的医院啊。什么病人都敢收,也不注意影响!”
“既然你们没病那就赶紧滚出医院,脑震荡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待在医院里搞得人心惶惶的。”
那些家属说着就要上前来拉拽小寒的胳膊,我毫不客气地一个个推开,抱紧了小寒的身子怒瞪那些道貌岸然凶悍无理的人大吼,“她是脑震荡,又不是艾滋病!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没有孩子吗?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意思?”
人群中一个胖乎乎的大婶冷笑,朝我脚下淬了一口痰,指着我鼻子骂,“我呸!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女儿。生下来就往尿桶里扔,淹死得了!何必长大了丢人现眼!”
一向嚣张跋扈性格泼辣的小寒此时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方才还为了我冲上前来跟那些人对峙,此刻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躲在我怀里。眼泪浸湿了我胸前的衣裳。我紧紧搂着她颤抖的身子,声泪俱下,“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小姐,更没有谁心甘情愿做小姐!你们凭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同样的事情落到你们身上你们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吗?在你们眼里我们脏,可你们就能保证自己一直堂堂正正做人没干过龌龊事?要是有更好的选择,不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谁会出卖自己?我们不偷不抢,凭什么要被你们指责侮辱?”
方才还很激动的一些人,登时没说话,吐我口水的大妈脸上挂着悻悻然的表情,双手抱着胸前厌恶地看着我,“不偷不抢?偷别人老公不算偷?什么逻辑?我要是你,我宁愿死了也不要出来祸害人!”
小寒呜咽着抱紧我,哀怜地求那些人别说了,我抱着她瘦小的身子冷笑,两行清泪倏然滑落,“死?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睛的院长一边安抚家属,一边道歉,说一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好说歹说才劝退了那些围观的人群。
人走后,我抹着小寒脸上冰冷的泪水,心疼地说,“别哭,谁也不能欺负咱们,你别哭。”可我自己分明哭得那么厉害,安慰小寒的字句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却恨不得全都塞给小寒。
我们都在自欺欺人。
一个年轻的医生走上前来,朝我伸出手,对我微微一笑,“别在地上坐着了,你朋友身体还很虚弱,先起来吧。”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那抹淡淡的笑容仿佛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格外温暖。
他帮我扶着小寒回到病床上,又叫护士重新给她扎针输液,院长把我叫到一边,一张老干部似的脸阴沉着,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今天的事情我们非常抱歉,我代表医院向你们道歉,小姑娘刚从学校出来不懂事,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医院会给她应有的处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但今天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实在是不好解决,我是这么想的,要不你们去附属医院继续治疗?我给你们安排好稳妥的医生。”
我抽了抽鼻子,看着院长说,“院长您什么意思?您这是要赶我们出去吗?医者父母心,今天的事儿谁对谁错您心里分明吗?凭什么赶我们走?”
说着我就哭了起来,院长看我哭了,手忙脚乱地看着我,一直在跟我讲利害关系,还说免了我们的医药费,只要我们肯出院。
换医院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心里觉得屈辱,我们和正常人不一样?不应该享受正常人的待遇?小姐就不是人?
小寒心疼我,不愿意我低声下气,哽咽着说,“若棠,别说了,我们走,我们回家。”她转手要去拔掉针头,年轻的医生第一时间阻止她,“别冲动。”
“徐院长,这么做不妥当,她也是病人,我们得一视同仁。我们医院一向秉承医者仁心,患者没有高低贵贱,我们应该一视同仁。”他说。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朝我点了点头。他样子有些像钟汉良,硬朗中带着阳光般的温柔,一双大眼睛倍有灵气,大约有一米八的个子,立如青松。翩翩公子,大抵如此。我瞅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写着主治医师程思远。
徐院长拧着眉心,叹气说,“但这样影响不好,现在正是医院评优的关键时候。”
“原本只是一桩小事,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好好安抚下病人和家属就好了。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去一一说服病人家属。”程医生说。
院长想了想,然后没说什么,冷着一张脸离开了病房。
“程医生,谢谢你。”
程思远淡淡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让病人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好。”
这就是我对程思远的第一印象,温暖。他的笑像一袭春风,给生在绝望中的人带来希望。
经过这么一闹,小寒变得不太说话,躺在床上假寐。中午时乔江林找来一个保姆照顾小寒,我见她睡着了嘱咐阿姨好生看着她,然后飞奔出医院去银行给外婆汇款。记低岛圾。
二十万基本上掏空了我所有积蓄,我看着银行卡上显示四位数的余额笑了笑,众生皆苦,万本皆无。
走出银行,我望了望头顶的蓝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可我心情却说不出的沉重。
沿着街道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江边,在江边吹了一下午的风,也没把我混沌的脑袋吹醒。我站在护栏边,不止一次想投江自尽,死了多好,一了百了,身后事都与我无关。
可死了,我家人怎么办?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温暖了。我死了一身轻松,反正生无可恋,可留给我家人的却是无边苦海。我做不到。
一晃到了傍晚,我打车去会所上班,刚走进会所就觉得气氛不对,吧台调酒的小鲜肉趁没人注意招手让我过去,悻悻地提醒我说,“若棠姐,你小心点儿,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小鲜肉这么一说,我还以为是上次被我拿酒瓶子揍了的林老板,当即想拔腿就跑的,可心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有钱有势,想整死还不容易?会所找不到我还有其他地儿,除非我离开北城,否则他总有机会整死我。
可要是他还想强奸我怎么办?这回没有陆岩救我,我不死翘翘了?不行,要是被他强奸了,那我不如死了得了。
小鲜肉见我站着没动,喊了我一声,“若棠姐,你别怕,场子这么多人,她不敢怎么样的!要是她敢闹,我就帮你报警!”
我笑了笑,“谢谢啊。”
说完我绕过吧台,跑到后厨水果房,那儿是专门给客人准备果盘的,堆满了各式各样新鲜的水果,小小的屋子里漫着清新的水果香气,切水果的刀子也有好几把,我挑了把不大不小的擦干净了放包里,小鲜肉满脸惊讶地看着我,“姐,你要干嘛?你可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叉了一小块西瓜放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放心,我不想死,也不想蹲大牢。”
小鲜肉顺了顺气,然后有人叫他就出去了,我一天没吃饭饿得慌,在水果房吞了几块水果,这才往化妆间去。不知道当时是豁出去了还是咋地,我心里特别淡定,我已经预备好,要是林老板来找我茬要对我施暴,不用他动手,我拿刀捅自己,对,姑娘我宁死不从。
到了化妆间,我刚坐下,于姐就来找我,我本以为他叫我去试台,可她却说,“你去一趟经理办公室。”
“经理找我?”我松了口气,不是林老板就好,又问,“他找我什么事儿啊?”
于姐叹了口气,“你上去就知道了。”
我想了想,站起身准备上楼,于姐又叫住我,语重心长地说,“若棠,你脾气别太倔了。”然后有小姐叫妈咪,她赶紧去了。
到了楼上,没等我敲门,门忽然开了,莎莎肿着半边脸站在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烟,大红色的蔻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朝我吐了一口烟,一把把我拉进房间里,然后怦地关上门,我穿着高跟鞋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匍匐在一双铮亮的皮鞋面前,我抬头一看,是成哥,他坐在沙发上,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大口抽着烟,碎花衬衫解开几颗口子,露出胸前一片肥肉以及手指粗的金链子,满脸有光在灯下明晃晃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小声喊了一句,“成哥,您找我。”
成哥吸了吸鼻子说,“你找人打的莎莎?”
我愣了愣,瞄了一眼莎莎,她右脸红彤彤地高肿着,像是被人扇肿了的,我摇头说,“不是。”
莎莎立马急了,上前来抓着我头发猛地一巴掌,那一巴掌力气十足,我耳朵嗡嗡响了半天,恍惚间听见莎莎在我耳边咆哮,“不是你还有谁?整个夜总会就你跟我有仇,我中午刚走出饭店就被人拖到巷子里打,留的可是你若棠的大名儿!怎么着,你是觉得我被打一顿就怕了不敢找你算账?”
她抓我头发抓得死死的,估计是怕我还手,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这才找了成哥来撑腰。成哥明里暗里看我不顺眼,大约他几次三番叫我去他办公司聊聊我没去。
我深吸了两口气,冷眼迎上她的脸,警告地说,“放开我。”
“放?你他妈找人打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我没那么怂!”
“我最后说一次,放开我。”
“你好不好笑?放开你?”莎莎抓着我头发往上提了提,满怀恨意地看着我,“今天你不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好吧,给脸不要脸,那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我抬起脚狠狠踢了她小腿一下,她吃痛地放开我,又立即上前来跟我扭打,成哥就那么抽着烟坐在沙发上看我俩厮杀,莎莎浑身蛮力,我有点招架不住,但是胸中憋着一口不服输的气,怎么也不能让她揍我揍得欢。
我啪啪啪给了她好几巴掌,把她另外一边脸也给打肿了,然后她就一直哭一直哭,成哥有点烦了,不悦地扔下手里的烟头,那烟头恰好落在我裸露的脚背上,烫得我跳脚。
“若棠,是不是你叫人打的?”成哥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捏着我下巴说,“你最好别撒谎,我随便叫人一查就能查出来,到时候可不好看。我最见不得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机,要是被我发现,整死一个算一个。”
他掰着我下颌,说话时一股难闻的口气呼过来,我差点想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成哥,真不是我,我不敢对您撒谎。”
成哥笑了笑,松开我,格外猥琐地在鼻尖闻了闻手指,转身对莎莎说,“她不敢对我撒谎,那就是你撒谎了?”
成哥混了多少年的黑道啊,虽然看起来流氓,但一双眼睛还是雪亮的,里头的是是非非多少看得清楚一些,那双狭长的鹰眼往莎莎脸上一扫,莎莎有点心虚了,上前挽了成哥的胳膊说,“不是她能是谁?若棠跟我抢客人您是知道的,陆先生现在包着我看不上她,她肯定是嫉妒了呗!成哥,这样的人咱们场子里可留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你说谁老鼠屎?”我瞪她一眼。
成哥推开她,往皮椅上一坐,冷哼了句,“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怎么管场子了?要不这位置你来坐,我让你?”
“成哥,我不是这意思------”
“滚。”
“成哥,我-------”
“你滚不滚?”成哥抄起桌上的打火机扔向莎莎,“不滚我叫人抬你出去。”
莎莎吓得不清,转身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狠狠剜了我一眼,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坐。”成哥坐在皮椅上,双腿交叠着翘在办公桌上,烟雾缭绕中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双腿并拢微微斜放,“谢谢成哥。”
“好几次叫你来聊聊你都不肯,非得今天这种形式,若棠,你挺有意思的嘛。”
我尴尬地笑了笑,“您平时挺忙的,我也不好来打扰。”
“你怕我?”
“没有的事,我很敬重您。”
成哥脑袋一歪,挑眉说,“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敬重我?为什么敬重我?”
我说,“就像刚才,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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