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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我蓝大人好了。”南门濂打断。
“……是。”
南门濂询问了一些与疫病有关的情况,譬如何时开始,病症如何,镇里有多少人染了病,他们是如何处置的。
这些在递上去的折子里都有写,但不能不考虑到递折子上京华中时间的耽误,还有地方大臣为了业绩的谎报。南门濂已经到了这里,一切有所目睹,男子不敢谎报,一一如实说来。
他说的小心翼翼,即便如此,每说一句,南门濂的脸便沉一分。
到后来,他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忐忑道,“……蓝大人?”
“哟,大人!”
尖细的阴阳怪调的声音响起,对面的官服男子却奇异的发现,太子殿下面上的阴沉全收,眉眼渐渐染上了春意?
这是怎么回事?
卫涵惊疑,唯恐下一秒是太子殿下的勃然大怒,疫病处的情况拖了这么久,着实有够糟糕,太子如果怒极反笑也有可能……
“哟,你这么害怕做什么?难道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声音近了,来的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卫,调侃的扫他一眼,随后附在南门濂耳边说了些东西。他站在南门濂面前一米的距离,也没有听清楚说了些什么。
“呵。”南门濂一声轻笑,“就你鬼名堂多。”
“谢谢夸奖。”小侍卫一本正经,“那就刻不容缓,我继续玩去了。”
“去吧。”
南门濂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他一扭,似嗔似怪,终是狠狠瞪了一眼他,申明道,“我是个男的!”
太子殿下眉眼边春色不减。
卫涵想装作没有看见,然而他挨得太近了,这个小动作没有跳开他的眼,眉梢一跳,将头俯得更低了些。
先前做鸟兽散的一伙人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聚在小侍卫身边,围成一圈埋头说了些什么,又看见他们伸出手剪刀石头布猜了一次拳,有人抓着伸出五指的手嚎啕一声,被其他人一脚踹选了。
卫涵抖抖眉头,觉得这新来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他的认知里。
工作讨论结束,卫涵带着他们分配房间。
小镇不比京华,官府再大也不能大到哪里去,所剩的房间因为来了几波大臣,物资和人力的关系,所剩的不多。一伙粗民吵着要睡在院子里,被风无裳一脚一个踢进了房间,几个人睡一起,没特殊情况的把床拆了,全都打地铺。
当然,这个“全都”里面,不包括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有他尊贵的小侍卫。
风无裳就算想尝尝鲜的打次地铺,南门濂也不会允许。不仅睡在地上太硬磕了她的身子骨,而且怎么能跟其他男人睡在一起?
风无裳耸耸肩,在其他人心知肚明的目光里进了南门濂的房,卫涵的眉又是一抖,很快的掩饰下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东飒帝可是在南门濂十四岁时便封了一人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护他安全,那人一身玄紫衣,冷若冰霜,武功超群,绝不是面前的这个。
那么这个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南门濂身边,有个这么宠爱的小侍卫?
进了房,风无裳埋怨道,“你再这么明目张胆与我亲热,这府里的人都不知以什么看见妖孽的目光看我。”
“你介意?”
“当然。”风无裳点头道,“因为被打量最多的人是我。”
“那可不好。”南门濂指尖点了点下巴,又抬袖帮她擦去脸上的易容,“这可是我的权利,吃亏的不成我了?还好你换了张脸……我还是喜欢看你这样。”
易容全部擦去,露出那张皎洁的,素雅,狡黠,勾他心的面容,他露出舒心的笑容,“这样只有我能看。”
风无裳以看怪物的样子看他,“你这样我更觉得自己是妖孽了。”
“你是妖孽,专门来治我的。”
风无裳鸡皮疙瘩掉一地,“谢谢,你最妖孽,我不会跟你抢。”
“嗯,能诱惑到你行。”
风无裳已经不准备秋风扫疙瘩了,她严肃道,“小心隔墙有耳。”
南门濂扬高了声调,“他们敢?”
刚刚才聚过来贴在门上准备听墙角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风无裳觉得,唔,这招那伙子人学的最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例行的调戏过后,回到正题,南门濂问道,“你让他们在府里转了一圈,可有什么收获?”
“在外面就能看出前几天下了雨,带来的物资积压在仓库里,有些受潮。从摆放的高低来看,已经下发了一部分给百姓,钱财算不得什么,发了些粮食,还有药材。不过药材都是些寻常治伤寒的药材,没有看到御医的影子,所以,物品的种类和东飒帝开出的那份清单不符。”
风无裳说不符,就是很大的不符合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侵吞了物资?”
“应该不是卫涵做的。”风无裳亮了亮手中的一张纸,“我发现了他桌里的清单,和仓库的几乎无差。”
“卫涵……”南门濂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道,“难怪我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前年春试,他是殿试时的榜眼,父皇还夸他一片赤心,那时他去了学士府,任了一个中等的学士官职,不知怎么被扔到这个地方来了。想必就是这一片赤子之心,太不招人待见了。”
“是的。”风无裳耸耸肩道,“演技太低,技不如人。”
南门濂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指桑骂槐么?”
“那一定是你多想了。”风无裳诚恳的道,“我向来不骂植物,我骂的是狐狸。”
南门濂:“……”
半晌他磨了磨牙道,“我应该倍感荣幸吗?”
“正确来说,应该是这样的。”风无裳骂了一声,“狐狸,你别带着我跑题,我还没说完!”
南门濂一副“与我无关”的欠扁样。
风无裳跟着磨了磨牙,说道,“他们没有采取隔离措施。”
南门濂蹙了眉。
“正确来说,疫病传染性广,早在大规模爆发前,就应该将感染上的人单独隔离开来,减少扩散。同时,要留心传播途径,一般来说,不外乎手的触碰、唾液、喷嚏、水源等等。所以我让那伙子人出外都得戴着口罩、手套,要想保着小命,睡觉的时候都不准给我取下来。另外,官府里有一口井,官府里的人吃喝拉撒都靠着它,我不知道它的源头来自哪里,但桐江镇外有一条河,住在那河边上有几户人家已经感染上疫病,还不做些措施,河流一旦被污染,顺着河流下来,整个镇上的人马上都能感染上疫病,包括我们。”
毕竟谁能住在这里不喝水的?难道等下雨的时候站在院子里,张着嘴仰头看天,等着雨水落下来,装着一嘴巴蓄水完成开销么?
南门濂细细听着,“还有呢?”
“疫病的病症起初是头痛发晕,咳嗽咽喉痛,和普通伤寒相似,随后身子发热,全身无力,因为难以区分是伤寒,还是的了疫病,只能将有症状的百姓按病症分类,避免引起恐慌,以及减少传染的几率。据我所知,卫涵还只是将一些重病的人放置在一间院子里,寻了已经染上病的大夫照顾他们,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将官府里这些带来的人都用起来,留他们在这里闲散害怕度日,浪费粮食,也浪费空气。”
南门濂拧着眉,风无裳的分析很有道理,句句都在点子上,像是对疫病已然非常了解了一般。
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她就已经派那些带来的人搜寻到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真是……让他不得不骄傲。
“不用想着词夸奖我,”风无裳摊手道,“镇子上一定还有没有感染上疫病的,等着我们还他一个好环境。如果说这么走运,镇子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感染上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马上打包收拾东西立刻就走。我是为了我安危着想。”
“是是是,为了你。”南门濂好气又好笑,忽的叹一声,“疫病离得太久远,东飒国的国人都快要忘怀了。父皇执掌朝政来,从未出过瘟疫,连上一任皇帝在位时也无,一时竟忘了怎么对付,除了若无其事之外只剩下惶恐。”
他又神色一紧,“我现在便去让卫涵准备。”
“慢着。”风无裳睁大眼,“你都想好准备什么了?”
“千尺白布,几个干净院子,遣散百姓……”南门濂娓娓道来,“还要……”
风无裳贴他脑门上一张纸,“给你,我在你跟那官大人扯谈的时候,已经咬笔杆列好了,你看还少了什么,不过应该不会差东西了。”
她自大道,“毕竟我这么聪明……”
“娘子最能干。”南门濂扯下纸,丝毫没有不悦,在她额头处喜滋滋的亲了一口,“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虽说为夫应该要加把劲,不能让娘子超过了,但是为夫忽然发现,吃软饭的感觉甚妙啊……”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风无裳挣开他,想着她家狐狸也是一朵奇葩了。
古往今来,怕是只有他数月如一日的夸赞自己娘子,半分不吃瘪的了。
“我喜欢听人赞赏我的娘子,这也是在羡慕我的福气。”
南门濂眯了眯眼,留下一句,拿着纸走了,唇角的笑意一直到和卫涵谈话结束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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