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胡同的尽头是幽州府衙.最主要的是.萧劲寒就在幽州府衙住着.她可不想碰巧遇见他.显得好像是她故意來找他似的.
于是果断拉着叶辰转身就走.叶辰却是不依.硬是揽着她的小身板.挪动到了府衙的门前.
“大胆刁民.府衙重地也是你们能乱闯的.”一位鼻孔朝天的彪形大汉对着他俩道.
慕苏本來想狗腿地说一声:是.是.我们不闯.我们这就走.
但是叶辰那厮天生就是跟她对着干的.不知道他对着大汉说了什么话.那大汉居然到最后一脸喜笑颜开地让他们进去了.
“喂.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我们进來了.”慕苏好奇道.
“也沒什么.我就跟他说.刺史大人最喜欢听吉利话.今天又是他的寿辰.我们是奉百姓之命.來给大人说好话的.”叶辰一脸自傲.
“就这.他也信”
“当然不是.我当然举例说明了一下.比如.府衙前面的狗叫‘喜登程’.蛇叫‘盘山龙’.街上瞎子的探路棍叫‘探宝棍’.瘸子走路叫‘跳龙门’.大粪叫‘黄金酱’.棺材叫‘太平床’.葬礼叫‘叮当会’.火灾叫‘放豪光’.”
“就这么点话.他就信了就不怕咱们是刺客他敢不敢不要这么笨.”
“他要是不笨.怎么会去看大门”
“……”
好吧.其实慕苏想说的是.凭着她现在的身份.他们完全不用那么麻烦的.她早先來幽州的时候.那个刺史恨不得天天上她这里來巴结.刚才只要她报出自己的名号.來这儿大吃大喝一顿木有任何问題.
比如现在.刺史大人眯着一双鼠眼.已经像个陀螺似的围着她转开了.
不过对于这个“眼睛像个灯.脸盘像个盆.鼻子像豆包.嘴巴像城门”的猥琐刺史.慕苏实在提不起任何跟好感有关的感觉.一个在瘟疫时恨不得第一个逃跑.还闭门谢客置百姓死活不顾的所谓“父母官”.她真是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
哼.喜欢听吉利话.我让你听个够.
“听闻.今日是大人您的寿辰.”
刺史点头如捣蒜道:“谢郡主您惦念.下官托郡主您的洪福啊.”
“呵呵.本郡主这次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给大人您带什么礼物來.大人若是不嫌弃.本郡主给你写幅字送你.可好.”
“哦.那下官真是不胜荣幸啊.快快.文房四宝给郡主呈上來.郡主的字.下官一定要裱起來置于堂中啊.”
慕苏冷冷一笑.从笔架上一卷风似的拿下一支笔.狠狠在砚台里压了一下.想要落笔时.才猛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会用毛笔写字.
靠.要不要这么糗.这下可怎么下台啊.
故作深沉地环视四周.慕苏发现刺史请來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站着的坐着的.无论吃饱的饿着的.已然全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小木梳.怎么不写.”某只妖孽眨着无辜的丹凤眼.凑在慕苏的耳边吹起了热气说道.
“呵呵.你字怎么样.”某女压低声音道.
叶辰看着她.上下扫视一番.不可思议道:“你不会写字.还是你字写得很难看.不会吧”
确实.她这个出身.不应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吗可是.她是冒牌的.她前世是个做地质考察的女吊丝.哪儿会书法这么高雅的艺术啊.
“呵呵.诸位不知.郡主写字有个习惯.就是懒得握笔下力.每次都要人替她捉着笔她才肯写.才能写得好.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于是.某女强压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叶辰苍劲有力的大手捉着手.一笔一笔地写下自己小声念给他的字:
“大人这只喜登程.
好似一条盘山龙.
随身带根探宝棍.
步步都想跳龙门.
去时吃饱黄金酱.
回來要睡太平床.
全家开个叮当会.
显宗耀祖放豪光.”
洋洋洒洒一大篇.叶辰充当了慕苏的小厮.一本正经地当着大家的面念了出來念得正在嚼东西的某官员忍禁不俊地喷了对面小妾一脸;念得正在昂首挺立的护卫保镖使劲吸着肚子弯下了身子;念得原本乐呵呵的刺史大人一张脸瞬间五颜六色……
“字写的好.诗也作的好.刺史大人可要遵守诺言.将其裱起來.挂在堂中.”
一道清冽如月光的熟悉男声.划破周遭笑意浓浓的气氛.蓦地刺进慕苏的耳膜.被叶辰握住的手.冷了又热.热起來却又冷汗涔涔.
是他來了……
她和他.每一次的蓦然相遇.都像是久别重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