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寻忧的所有话语,她都听在耳中。
过了半晌,她才问道:“娘,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风寻忧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们既然都说好了,我岂能从中作梗?幸儿,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烟儿,你今日便留下来陪着我吧。”
鱼幸应了一声,抬步走出房门。陆秋烟跟着出来,对他说道:“娘已经答允啦,你回去吧,待蒙古人退了兵,我再与你一起去对爹爹说。我过几日再去看你。”
鱼幸心中甚是高兴,一路飞奔,跑回山上的茅屋之中。心中激动得难以抑制,下人送上饭菜,他端着吃了个精光,这一夜竟是难以入眠。
当日夜间,陆负箫板着一张脸,来到山腰,一句话也不对鱼幸说。鱼幸心里想:“难不成他与风师叔有什么梗儿不成?”
第二天一早醒来,便不见陆负箫的人影。他每日派出探子刺探军情,都说蒙古人在五里外安扎水寨,并未退兵。
陆负箫道:“蒙古鞑子既不退兵,咱们天时地利,不可让他们占了去。”传令下去,每日派兵严防蒙古鞑子乘机攻打。岛上多是宋人遗民,听说蒙古人远来,早已摩拳擦掌,临阵以待。只待岛主一声令下,便冲进蒙古水寨之中,多杀几个狗鞑子泄恨。
岛上之人枕戈待旦,陆负箫整日身披重甲,竟不再回到自己房中就睡。
如此又过了十日,到了第十一日凌晨,鱼幸犹在睡梦之中,便听到一阵“呜呜呜”的海角声音。鱼幸听得这声音与在海面上听到的蒙古人的号角声一模一样,心中一惊,提气奔到山顶,极目远视,除了山水之外,却什么也看不到。再往山下看时,只见海滨人影闪动,士兵来往不息。
他心头一颤,道:“这是蒙古人的号角啊,难道蒙古人要进攻了么?”看了半晌,也不见动静,又悄然回到房中。
他对两军之对垒颇不感兴趣,在他看来,两军交战,必然引起流血,死伤无数,也是家常便饭。他心中思念陆秋烟已极,本想下山去看她,但一想到陆负箫冷冰冰的脸,又想道陆秋烟对他说的话,便索性待在山上。数十日过去了,陆秋烟都没来看他,心中更加不安:“难道她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强行忍住自己的念头,每日运气练剑,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将上来,吃了晚饭之后,倒头便睡,倒也不觉无聊。
这十几日之中,还是没能听到淮阴七秀与形意门诸人的讯息。第十三日,岛上沸腾起来,说是又来了不少武林人士。鱼幸更觉无聊,也不下山。
到了第十五日傍晚,又听得呜呜之声不绝于缕,鱼幸听得声音紧急,便爬起身来,竖耳聆听。不一刻,有人砰砰砰敲门,鱼幸开门一看,却是“画疯”吴清明。
吴清明来到山上,说道:“鱼相公,岛主吩咐属下前来,相请你到海滨说话。”
鱼幸甚觉疑惑,暗想:“此刻已近黄昏时分,我待在岛上,闲事不干,陆师叔唤我前去干么?”
随着吴清明走过“落石涧”,只见海面上泊着数十艘大船,正是当日他们前来岛上的那个位置。船上白帆飘起,上书一个大大的“宋”字。
陆负箫手按宝剑,见到鱼幸,容色一展,道:“你来了?”朝他招手,唤他过来。鱼幸走上甲板,陆负箫道:“蒙古鞑子增派大军六万,如今已分布四周,那狗鞑子封的小王爷铁穆耳也已来了。”
鱼幸心中一惊,暗想:“这么说来,前几日听到的号角声,是铁穆耳前来了?”
陆负箫道:“还有便是,形意门的掌门公子与淮阴七秀等人,都落在了弓未冷的手中,今日铁穆耳派遣使者前来,说是要救他们,叫我前去水寨之中相会,指名道姓,说要带上你去。”
鱼幸略觉疑惑,问道:“指名道姓说,说要……要带上我?”
陆负箫当先跳上一艘小船,说道:“是啊,其实我也猜不出其中情由,你与我去么?你放心吧,有我在,保你平安无事。”鱼幸将心一横,又想到余六哥等人尚在弓未冷的水寨之中,如何不去?跟着跳将上去。
陆负箫吩咐幽平道:“幽先生,岛上一兵一卒,不可轻举妄动,待我回来,再寻他策。”幽平道:“是,属下谨遵岛主吩咐。”
陆负箫说罢,甩开双膀,摇动木桨,一人一舟,往茫茫大海深处驶去。这时候,天已全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