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却反倒只觉珍贵。就算吵架,终归
也是父子相处的一种方式,却哪里像她,就算想要吵架都已经再找不到了爸的影踪——子欲养而亲不待,方是这人世间最疼痛和无奈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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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璃在海天居的小套房里醒来,自己熬了点粥,伴着晨起的金色阳光暖暖吃着。吃着吃着却停住,转头再去看向厨房,便起身走回厨房去。
半个小时后,净璃已经提着保温饭盒立在了傅豹生的医院病房外。
青爵昨晚的话一直在她心中盘绕不去。傅家父子都是强硬的人,从不肯好好儿地表现亲情。可是青爵都已经意识到父亲已是老了,那她作为未来儿媳的,又如何心中毫无所动?她的父亲早逝,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疼痛一直在她心里,她为什么不能真的放开心怀,将傅豹生当做自己的父亲?
净璃很紧张,一直在用力吸气。冬日早晨的寒,跟钢针似的一根一根地透过鼻腔刺进肺叶里。净璃从小就怕傅豹生,如果有可能总是躲得远远。傅豹生那样的人,便也是没人不怕的吧,傅家上下除了青爵之外,每个人都是瞄见傅豹生的影子,就跟老鼠见了猫。
净璃心中还额外多了一层隔阂——爸的死一直有谣言说是傅豹生下令杀人,所以净璃小时候虽然也感念傅豹生的收留,但是终究没办法与傅豹生彻底开释心结。
今天她独自来看傅豹生,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却也是以顾林河与邓娴雅女儿的身份,更是以一个小女佣的身份……百感交集,紧张便也是百倍。
护士进门去,转身又出来,低声嘱咐,”傅先生请你进去。只是请你不要让傅先生太过激动。“
净璃点头,悄然走进病房去。
幸好这个时间还早,傅家人还没来。若是白日,净璃可能要更多踌躇。她心里还是怕遇见于含之和杜清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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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豹生的病房门窗都被一片金色的阳光落满,净璃开门进来的时候,身影仿佛在金色的光幕里抠出来的一个轮廓。傅豹生眯着眼睛望净璃,听见自己心中轰然的跳动。
净璃长大了,身影轮廓与邓娴雅当年最美时越发相似,但是眉眼之间的神情却更像顾林河一些。邓娴雅的柔弱、顾林河的坚毅,都集合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
他愿意见到娴雅的影子,却不想看见顾林河的顽固。
顽固,没错,就是顽固。在青爵敢跟他顶嘴之前,顾林河是唯一一个敢跟他拍桌子争得面红耳赤的家伙,是唯一一个在棋盘上从不肯故意输给他的人。以他傅豹生的性子,每次生起气来真恨不得跳上去亲手活活掐死顾林河。
可是那个顽固的家伙一旦再也消失不见,他有时候又奇怪地不时怀念起与他的吵架……如果人这一辈子连吵架的对手和机会都没了,那岂不是要被活活憋死?
他的柔情话语,已经没人去说;难道连他想要吵架的话,也没人去说了么?
幸好,后来青爵那小子长大了,比他还顽固,打死都不带服软的,这才算是让他老人家有了个能出气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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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璃望傅豹生的眼神,越加紧张,可是却也——点点放松下来。
人眼睛里瞬间滑过无数种神色,有爱有恨,这个虽然惊人,却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当年傅豹生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那材质恨得吓人。
倒是此时这个模样看起来,像个真实的人间老头儿了。
净璃躬身施礼,”傅伯伯早。我早晨熬了点粥,是学着我妈的手法熬的。想起来傅伯伯也喜欢吃我妈熬的粥,就给您送过来尝尝。“
傅豹生收敛神色,点头,”有心了。“
净璃将粥倒进小碗里,送到傅豹生眼前,”傅伯伯您尝尝。可能火候还不老道,不过我自信怎么也有我妈六成的功力了。“净璃故意俏皮着说话,以免泰国严肃。
傅豹生眼中果然暖了暖,用羹匙尝了口粥,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是搁在了一边,”还不错。“
净璃心内轻叹。终究不是妈熬的,别说六成功力,就算十成十,又能怎么样?傅伯伯想见的人,总归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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