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啊,”李仲飞摊手道,“他来后就成这样了,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侬语艳点点头将酒坛放在一旁,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耿达,粗声粗气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有事就不能好好说?哭,哭有什么用?有用的话还用得着打仗?找一群能哭的去哭死敌人不就得了?
“将军有所不知,飞虎军的弟兄们心里苦啊……啊?”耿达抹着眼泪抬起头,却发现刚刚训斥他的竟然是一位美得令人窒息的戎装少女,惊诧之下,不由连哭声也收了回去。
侬语艳大大方方的将他扶起来,替他拍着身上的尘土道:“这就对了嘛,堂堂七尺男儿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丢不丢人?说吧,我和李将军都等着呢。”
“你……”耿达瞅瞅侬语艳,又看看李仲飞,有些发懵。
李仲飞苦笑道:“这位便是侬姑娘,一直帮咱们操练士兵。”
“啊?原来是将军夫人,卑职失礼,见过夫人!”耿达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又是抱拳,又是作揖。
一声将军夫人喊的侬语艳心花怒放,拉着耿达坐在炉旁,笑道:“我与将军正打算饮酒,要不咱们边喝便聊?”
“不怕夫人见笑,一想到那帮弟兄衣食无着,卑职哪还有心思喝酒?”耿达眼泪说来便来,一句话没说完又已泪如雨下,断了线的珠子落在碳火上,发出嗞嗞声响。
李仲飞二人又是好一番劝慰,总算令耿达止住了哭泣,耿达吸吸鼻子,哽咽道:“将军,但凡卑职有一点点办法,也不敢来打扰将军。自打进了这天目山大营,飞虎军上下便连一文饷银也没有领到。”
“什么?”李仲飞吃惊道,“算起来飞虎军进山已三个月有余,你们为何不早说?”
“卑职曾多次问过马参,都被他以朝廷拖欠为由推脱。”耿达苦着脸道,“这次眼看就要到年关了,兄弟们想着就算无法回乡探亲,也该向家中寄些银两,于是便让卑职出面求马参设法向朝廷讨要一些,谁知那马参竟说饷银虽未发放,却都已花在了平时的吃穿用度上了。”
他深吸口气,恨恨道:“天可怜见,我们平时吃的、穿的都是些什么啊!一日两餐只够勉强维持,身上衣甲还是当初来时自带的,之后只分发过一次棉衣,却也薄如蝉翼,根本抵御不了山中苦寒,不少弟兄饥寒交迫,已经病倒了。”
“按说朝廷不该厚此薄彼啊?”李仲飞眉头紧锁,问侬语艳道,“咱们营中每个月饷银多少?有无拖欠?”
侬语艳摇头道:“我倒觉得不是朝廷的问题,圣上如此看重豹卫,谁敢拖欠新军饷银,连过冬的衣物都敢以次充好?”
“夫人明鉴,”耿达冲侬语艳一抱拳,咬牙道,“马参虽百般狡辩,但卑职已不敢再信他半句。从那以后,卑职与几个弟兄暗中调查,果然被我们发现了真相。”
侬语艳冷冷道:“是马参从中搞鬼吧?”
“夫人怎么知道?”耿达愣道,“难道夫人早已听说此事?”
侬语艳笑道:“你从开始便直呼马参其名,若不是他对不起飞虎军,你何必如此僭越?”
“夫人英明,正是马参那厮!”耿达点点头,朝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