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我不知道,但依我看,它是一条热那亚船。”
“一个走私贩子们的头儿,”弗朗兹又说道,“怎么敢到热那亚去定造一艘这样的船呢?”
“我说那船主是一个走私贩子了吗?”水手答道。
“是的,但我想加埃塔诺说过的。”
“加埃塔诺只远远地见过那条船,他还从来没和船上的人讲过话呢。”
“假如这个人不是一个走私贩子,那他是什么人呢?”
“一位有钱的先生,以旅行为乐。”
“嘿,”弗朗兹心里想,“他真是愈来愈神秘了,两个人的话都不对头。”
“他叫什么名字?”
“假如您问他,他就说是叫水手辛巴德。但我怀疑这不是他的真名。”
“水手辛巴德?”
“是的。”
“他住在什么地方?”
“海上。”
“他是哪国人?”
“我不知道。”
“您见过他吗?”
“见过几次。”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先生可以自己来判断。”
“他会在哪儿接待我呢?”
“一定会在加埃塔诺告诉您的那个地下宫殿里。”
“你们到岛上来时,看到岛上没人,就从来没为好奇心所驱使,去寻找过这座迷人的宫殿吗?”
“噢,找过不止一次了,但结果是一场空。我们把那个岩洞全都搜查过了,但始终找不到一点儿洞口的痕迹。他们说那扇门不是用钥匙打开的,而是用咒语念开的。”
“果然不错,”弗朗兹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一千零一夜》里的一个神怪故事。”
“爵爷在恭候您,”在他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他听出是哨兵的声音。新来者后面还跟着游艇上的另外两个人。弗朗兹二话没说就抽出手帕,把它交给对他说话的那个人。那些人也没说一句话,小心翼翼地替他蒙住眼睛,这说明他们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冒失的事情。蒙扎完毕,他们又让他发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把罩布取下来。
他发了誓。
于是他的两个向导夹住他的手臂,扶着他向前走去,那个哨兵在前面领路。
走了二十多步左右,他就嗅到开胃的烤山羊的香味,知道他正在经过露营的地点了,他们又领他向前走了五十步左右,显然在向那个禁止加埃塔诺走的方向前进,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不准他们在那儿露宿了。不久,由于空气的转变,他知道他们已走进了一个洞里;又走了几秒钟,他听到喀喇喇一声响,他觉得空气似乎又变了,变得芳香扑鼻。终于他的脚踏到了一张又厚又软的地毯上,这时他的向导放松了他的手臂。
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一个声音用优美的法语――虽然带着一点外国口音――说道:
“欢迎您光临寒舍,先生,您可以取下蒙眼的手帕了。”读者不难想到,弗朗兹没让他邀请第二次便拿掉了手帕,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八到四十岁之间的男子,身穿一套突尼斯服装,换句话说,戴着一顶饰着长长的蓝色丝绸流苏的红色无边圆帽,穿着一件镶金边黑呢外套和一条又宽又鼓的深红色长裤,同样颜色的护腿套也与外套一样绣着金边,脚穿一双黄色拖鞋;一条华丽的开司米大围巾裹扎在他的腰间,腰带上还插着一把弯弯的刀刃锋利的小刀。
此人脸庞虽然苍白无色,却十分俊美,他的眼睛灵活而敏锐,像是具有穿透力似的;鼻梁笔直,几乎和额头齐平,地道的希腊型;洁白的牙齿赛似珍珠,排列得整齐美观,嘴上是一圈黑胡须。
不过,他那苍白的脸色很奇特,就像长期幽居在墓穴里,未能恢复常人的红润之色。除了个头不太高,他的整个身体显得很健美,而手脚都比较小,具有法国南方人的特点。
弗朗兹最感到吃惊的,还是屋内豪华的陈设,当初他真以为加埃塔诺是痴人说梦。
只见眼前整个房间里都挂满了绣着金花的大红锦缎。房间里有一个像天然从墙上凿成的壁龛,上面放着一套阿拉伯式的宝剑,剑鞘是银的,剑柄上镶嵌着灿烂的宝石;天花板上悬下一盏突尼斯琉璃灯,式样和色彩都很美丽,脚下是土耳其地毯,软得陷及脚背;弗朗兹进来的那扇门前挂着织锦门帘,另外一扇门前也挂着同样的门帘,那大概是通第二个房间门的,那个房间里似乎灯火辉煌。
那位主人暂时让弗朗兹表示他的惊讶,同时却在打量他,始终不曾把目光离开过他。“先生,”他终于说道,“刚才领您到这儿的时候多有冒犯,万分抱歉,但这个岛一向是荒无人烟的,假如这个住处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在我外出回来的时候,无疑地会发现我这所临时别墅会被人翻得乱七八糟,那就未免太不令人愉快了,倒也不是因为怕受损失,只是因为我现在可以过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而到那时怕再也无法享受这种乐趣了。现在让我尽量来使您忘记这暂时的不快,而献给您绝对想不到在这儿能找到的东西吧,就是说,一顿还说得过去的晚餐和相当舒服的床铺。”
“真的!我亲爱的主人,”弗朗兹答道,“不必为此道歉。我知道,那些深入神奇的宫殿里的人总是被蒙上眼睛的,譬如说,《胡格诺派教徒》里的拉乌尔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我实在毫无抱怨的理由,因为我所看到的是《一千零一夜》神话故事的一部续集。”
“唉!我或许可以借用卢库卢斯卢库卢斯(约前117―前58\/前56):罗马大将,曾参加从苏拉向罗马的进军。的一句话,‘假如我早知道先生的光临,我会事先准备一下的。’现在蓬荜未扫,只是草舍悉听您随意支配,粗茶淡饭,如不嫌弃,敬请分享。阿里,晚餐准备好了没有?”
话音刚落,门帘撩开了,一个努比亚黑奴,皮肤黑得像一块乌木,穿着一身简便的白色长袍,向他的主人示意,可以到餐厅去了。
“现在,”陌生人对弗朗兹说,“我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我的看法,不过我觉得,我们面对面待上两三个小时,彼此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的名字和头衔,也不会妨碍我们什么。请注意,我非常尊重待客之道,绝不会冒昧询问您的名字和头衔;我只是请求您随便向我提供一个称呼,这样,有助于我和您说话。说到我,为了使您说话方便些,我想告诉您,大家通常叫我水手辛巴德。”
“我,”弗朗兹答道,“可以告诉您,由于我只要得到一盏神灯,便可以十足变成阿拉丁阿拉丁:《一千零一夜》中的人物。他是裁缝的儿子,在巫师的指引下,进入地心,得到神灯,而神灯给他带来了财富。。那很可以使我们不至于忘掉神秘的东方世界,不论我怎样想,总之我是被某些善良的神灵带到这里啦。”
“好吧,那么,阿拉丁先生,”那位奇怪的主人回答说,“您已经听到我们的晚餐已准备好了,现在请您劳驾到餐厅里去好吗?鄙人当在前引路。”说着,辛巴德就撩开门帘,先客而入。
弗朗兹从一处奇景走到另一处妙境;餐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他确信了这重要的一点之后,就环顾起周围来。餐厅与他刚刚离开的小客厅同样富丽堂皇;整个房间都用大理石铺就,装饰着价值连城的古代浅浮雕,在长方形的餐厅两端,各站立着两尊精美的雕像,她们的双手把花篮托在头上。这些篮子里盛着四堆像金字塔似的珍果,有西西里的凤梨,马拉加的石榴,巴利阿里群岛的甜橙,法国的水蜜桃和突尼斯的椰枣。晚餐上的菜肴有:烤野鸡配以科西嘉乌鸫(dong)、冻野猪腿、芥末蛋黄酱羔羊肉、珍贵的大菱鲆鱼和特大龙虾。在几样大菜的间隙,还上了一道道甜食小碟。碟子是银制的,而餐盘则是日本瓷器。
弗朗兹抹了一下眼睛,努力使自己确信这不是一个梦。在餐桌旁侍候着的只有阿里一人,而且手脚非常灵便,以致客人向他的主人大加赞赏。
“是的,”他一面很安闲凝重地尽主人之谊,一面回答,“是的,他是一个可怜虫,对我忠心耿耿,而且尽可能的竭力来证明这一点。他知道是我救了他的命,而由于他很爱惜他的脑袋,他觉得他的脑袋之所以站得住,这一点不得不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