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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审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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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那封信是写给谁的。”

    “是给巴黎高海隆路的诺瓦蒂埃先生的。”

    当听到收信人的地址时,维尔福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即使是一个霹雷炸响,也未必能使他如此震惊,如此的意外,猝不及防,他倒在椅子里,匆忙地翻着他的口袋,带着恐怖的神色盯着它。

    “高海隆路十三号诺瓦蒂埃先生收。”他轻声地念着,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是的,”唐泰斯说,他也吃了一惊,“难道您认识他吗?”

    “不,”维尔福急忙回答,“国王忠实的奴仆怎么会认识叛匪。”

    “那么,这是个谋反案吗?”唐泰斯问,他本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但现在比以前更加惊惶了,“但是,我已经对您说过,先生,我对信的内容,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不错,但您知道收信人的名字。”维尔福说。

    “我要去送信,就要知道收信人的地址啊。”

    “别人看到过这封信吗?”维尔福问,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了。

    “没有,我可以发誓。”

    “没有人知道您从厄尔巴岛带一封信给诺瓦蒂埃先生吗?”

    “除了给我这封信的人外,没有人知道!”

    “这就够了。”维尔福轻声地说,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着,他这种神态使唐泰斯满心疑惧。

    维尔福读完这封信,低下了头,并用双手遮住了他的脸。

    “噢,怎么回事?”唐泰斯胆怯地问。维尔福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来嘘了一口气,又继续读那封信。

    “您能向我发誓,说绝对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吗?”

    “我向您发誓,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是病了吧,我拉铃叫人来帮忙好吧?”唐泰斯说。

    “不,您不要动,这儿发命令的是我,而不是您!”维尔福站起来说。

    “先生,您好像是病了,需要我叫人来照顾您吗?”

    “不,不,只是一时的不舒服罢了,还是当心您自己吧,别管我,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但他什么也没有提,只是回到了椅子上,用手抹了一下他那大汗淋漓的额头,第三次读了那封信。“噢,如果他知道了内容,”他轻声地说,“那他就完了,而且知道诺瓦蒂埃就是维尔福的父亲,那我也就完了!”他用眼睛盯着爱德蒙,唐泰斯好像要看穿他的心思似的。

    “哦,用不着再怀疑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一切。”他突然大声喊。

    “天哪,”那不幸的年轻人说,“假如您怀疑我,问我吧,我可以答应您的。”

    维尔福强打起精神,以平静的口吻说:

    “先生,从对您的审讯来看,您的罪名是严重的,我不能像刚才希望的那样,擅自做主立即让您自由了,在作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我必须得先去问问预审官,但您已经看到我是如何对待您的了。”

    “噢,先生,”唐泰斯说,“您刚才待我不像是一个法官,而像兄弟,是一个朋友。”

    “那好,我要再耽搁您一会儿时间,但我会尽可能使时间缩短,您主要的罪状来源于这封信,您看……”

    维尔福走近壁炉,把信投进了火里,直等到它完全烧尽。“您看,我销毁了它。”

    “噢,您太公正了,简直是太好了。”唐泰斯说道。

    “您刚才看见我所做的事了吧,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信任我了吧!”维尔福对他说。

    “是的,请您吩咐我吧,我一定遵命。”

    “今晚之前,我得把您扣留在法院里,假如有谁来审问您,对于这封信,您一定不要提。”

    “我答应。”

    现在看来倒好像是维尔福在求情,而犯人在安慰他了。

    “您要明白,”他说着朝灰烬瞥了一眼,灰烬尚保留着信纸的形状,并在火苗上舞动着,“现在,信是销毁了,只有您和我知道有这么一封信,谁也不会再把这封信拿出来了,因此,如果要是有人问到您,您就否认,大胆地否认,这样,您就有救了。”

    “放心吧,先生,我一定会否认的。”

    “好!好!”维尔福说着,把手放在拉铃的绳子上。

    他正要拉铃,又松开了手。

    “这是您身上带的唯一的一封信吗?”他问道。

    “唯一的一封。”

    “请发誓。”

    唐泰斯伸出了一只手。

    “我发誓。”他说。

    维尔福拉响了铃,警长走进来,维尔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警长点点头会意。

    “跟他去吧。”维尔福对唐泰斯说。

    唐泰斯向维尔福感激地行了个礼,就走出去了。门刚刚关上,维尔福已经疲惫不堪,他再也支持不住了,昏昏沉沉地躺在了一张椅子上。

    过了一会他喃喃地说:

    “啊,我的上帝,我的前途差点就毁在这个人手里……假如检察官此时在马赛,假如招来的是预审官而不是我,那可就全完了,这封告发信,差点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噢,我的父亲,难道您在这世上,永远是我的幸福的障碍,难道我必须与您的过去斗争到底吗?”蓦地,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似乎划过了他的头脑,顿时照亮了他的脸;一丝微笑浮现在他那仍然痉挛着的嘴上,他那惶恐的双眼定了神,仿佛停留在一个想法上面。

    “就这样,”他说道,“是啊,这封信本来可能毁了我,这下也许反而会成全我。干吧,维尔福,快快行动。”

    代理检察官确信犯人已不在候见室之后,也出了门,匆匆忙忙地朝他的未婚妻的府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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