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我的爷爷么?
秉德眨眨黑溜溜的眼珠,扬着下巴道:“原来你就是颜歌啊。”说着,又环顾四周一圈,啧啧道:“不错不错,翁翁对你真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
我淡淡一笑,听不出他是否话里有话。一旁的摇都打量我几眼,倏然大叫道:“是你!图克娜姐姐说你是狐狸精!”
他虽说的不流利,汉话中夹着女真话,基本大意任谁也可以听懂。有人掩嘴偷笑,有人愤然不平,有人索性装聋作哑。
我强忍怒气,起身不疾不徐地说:“大家也算见过面了,待义父日后归来,我会好好跟他说……”我停一下,加重了口气,“说夫人是如何悉心教子,对歌儿百般热情,想来义父一定深感欣慰。”
点着檀香的卧房中,我沉着脸盘腿坐在榻上。秀娥带着歉意进门,安慰道:“无知小儿的话,小娘子别往心里去。”
我冷笑几声,“就是小儿才说真话,姑姑别以为歌儿不懂女真话。一个小儿会有这种想法,不是有人刻意教他,便是那府里的人乱嚼舌根。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么?”
玲巧亦是愤愤不平,“瞧蒲察氏的张狂样子,有儿子了不起?居然还带过来耀武扬威。”
我轻哼一声,望着博山香炉中缓缓升起的轻烟,心里慢慢渗出一点点凉意。
而且,还见了完颜宗翰的孙子,那个与他面相有五六分相似的完颜秉德……
那小儿,个头都快和我一样高了……
会宁的夏天去的很快,天气由热渐渐转凉,黄昏日落时更是寒意沉沉。我带上一件绣着茶花的披风,牵着小奴走出别苑。
秀娥叮咛道:“早点回来。”
我笑应一声,心里暖暖一荡,她们对我都是极好的。起初我以为她们只是出于本分,后来相处了许久,才发觉早已超过了主仆之情。她们是真心待我,真心怜惜我这个身在异乡的小姑娘。
随意走了会儿,正欲扬鞭打马,身后忽然有人唤道:“颜歌。”我转身一瞧,既意外更无奈。
高坐在马背上的小儿,正是令我敬而远之的迪古乃。
我勉强笑道:“真巧,此时正值晚饭时分,你怎出了城?”他答非所问道:“今天有人去闹你了?”
我纳闷,迪古乃指一指别苑,解释道:“今儿瞧见粘罕府中的车往你的住所去了,粘罕不在会宁,肯定就是他的妻妾了。”
我心下微叹,心情有几分郁闷,连迪古乃都看得出那些女人来者不善,那就不是我自己想得多了……
他见我闷闷不乐,出声笑道:“怕什么?我瞧你不像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我转一转眼珠,疑问道:“你是说我很凶悍?”
他靠近我,突然伸出手,扯一扯我衣袖,咧开粉嫩的双唇,嘻嘻笑道:“谁说姐姐凶了,姐姐最温柔了。”
我眩晕,望着他摇头晃头的可爱模样,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许,我不该去想他的将来,毕竟今时今日,他只不过是个孩童,与孛迭乌禄一样可爱的孩童……
注释:翁翁即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