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秀姑娘识文断字啊！那可真了不起啊！”春生看小秀儿把纸放在凳子上，写写画画的，他真的挺佩服，就是自己，斗大的字儿也不认识两箩筐啊。看人家小姑娘，抬笔就写。
小秀儿的脸都臊得红得发紫了，她赶忙说：“不是，我不会写，我是……我是……瞎画的。”
如烟看见小秀儿真的是窘极了，就连忙插话：“秀儿，写完了，你就把让鹌鹑羽毛柔软起来的工具跟我姨哥说说吧。”
听说小秀儿姑娘想出了用鹌鹑羽毛来做棉垫，甚至将来做棉被棉褥子的想法，春生新奇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竟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他连忙问小秀儿：“那你告诉你，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我一定尽力帮你的忙。”
一提这件事儿，小秀儿高兴了，面对陌生人的紧张感也消失了好多：“那个，姨……姨哥，我想让我哥来干这活，因此上，砸鹌鹑羽毛的木杵是要用手来操控着的……”
小秀儿现在做梦都想着把鹌鹑羽毛利用起来，这可是她几个月辛苦思考的成果啊，因此上，她也就越说越能说，越说越放松了。春生呢，从学徒起到现在自己能够在家揽活挣钱，这木工活上还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种工具，他也就跃跃欲试，想做出来看一看啥样。所以，这两个人到最后，反倒聊得热火朝天，把个如烟儿给撂一边冷起来了。
如烟当然无所谓，他们两人商量的是正事，将来还要做做鸭绒被羽绒服的呢，也许也能用到春生哥做出来的工具。
看他们二人聊得越来越热闹，如烟就庙里庙外的转了转，看了看。
四处收拾得非常干净。小庙后屋外的灶台上，锅里还冒着热汽，如烟掀开锅盖，里面正热着高梁米菱角面饼子，还热着一陶碗炒白菜。不用问，这是小秀儿就把饭菜热在锅里，傻子什么时候回来，都能随时吃上一口热饭。
小秀儿对傻子的用心，可见细到什么地步了。
如烟越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最后她在小庙东面的冰水边，站了许久。
前面那丛芦苇和蒲棒丛仍在，只是早已经枯黄斑驳，没有了一丝生机，瑟风吹过，枯枝乱摇。这个地方如烟是忘了不的，黑将军就是在那丛蒲棒丛里让她捉到的。
如烟楞楞地站着，想，捉住黑将军的时候，傻子可能刚从小黄庄跑去县城要饭吧。日子多快啊，如今他已经住到小庙里来了，还拿了人家小秀儿的帕子，而且跟小秀儿已经亲如一家了。
她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站了许久，直到估计春生哥和小秀儿聊得并不多了，她才走了回去。
还没进屋，就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小秀儿，过几天我就按你说的，先试着打制一个给你送过来，你试试行不行。”
“那个……姨哥，要不你别送来了，如烟姐姐本来说一次就要你家的一百只鹌鹑，今天你送来了五十只，那另外的五十只，我去小黄庄把鹌鹑运回来，顺便把你制作的工具也带回来，行吗？”小秀儿急切地说。
“可你不认识小黄庄啊，更不认识我家，三十里水路，你一个女孩儿家自己怎么去啊？”春生问。
“我……我……我让沈大哥……沈大哥带着我去。”
如烟听了，心里一阵阵地抽紧，她想起了她与傻子最后一次去小黄庄的时候，傻子的木排拉着她的木排飘荡，那时她第一次知道附近的高坡上生满了野菊，也是她第一次戴上傻子给她编的野菊花环。
本来如烟还想着，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要不要告诉傻子一声呢？现在如烟想像着傻子和小秀儿并肩去小黄庄的情景，如烟想，现在看来，自己的生日已经没有告诉傻子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