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她憋闷得饭都没心思吃。是啊,要是真的还小的话,该多好啊!哪有现在这么多烦心的事情啊!子然牵她的手,傻子却躲他,她要是小孩子,哪会这样啊!
西屋的姐妹二人全是不能入眠,耳边听见城里更夫打更的遥遥的声音,梆梆梆――咣――,梆锣声听起来像梦里那样迷离,似远,又似近,似在耳畔响起,又似自远远的天外传来……
三更一刻了。
西厢房里,偶尔传出秋兰姐的轻笑声:“如水哥,我学得对吗,这叫做四下五去一,嘻嘻……”
“秋兰,你真聪明!”
暗暗的灯影摇摇中,外面的雪吹打着油纸窗,沙沙沙,沙沙沙。
第二天,如烟乌黑着眼圈起来了,迷迷登登地往外走。灶屋正在做饭的赵氏赶忙站了起来,又是捂如烟的脑门儿,又是拉如烟的手:“烟儿啊,今儿个觉得好些了吗?为娘看看你还发烧不?一看昨夜就没睡好,这都成了熊猫眼啦!”
确信女儿没有发烧之后,赵氏又把女儿搂在怀里:“烟儿要是病了,得把为娘心疼死!看,娘亲给你煮了荷包鸭蛋!你吃三个,一会儿给小石头吃一个。”
“娘亲,鸭蛋留着孵家野鸭用吧!”
“不行!你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吃几个鸭蛋,补补身子。”
有没有生病,如烟自己当然清楚。在娘亲监督之下,她把三个荷包蛋吃下去之后,娘亲才开心地笑了。赵氏又给如烟派了个活儿:“烟儿啊,昨儿个你哥从野味楼捎回了剩下的鹌鹑菜,我想着傻子没少帮咱们捕鹌鹑,你就去小庙给傻子送一点过去吧。”
如烟本来一点病都没有,听了娘的话,却突然感觉头疼。
“娘亲,怎么又要让我去送?”如烟一脸的不情愿。
“你不去谁去啊?你去了跟傻子的话更多一些,谁让你们俩是一起长大的呢。他要是不在家,你就放小秀儿家,也让她家尝两口。”娘亲把菜端出来,放到小篮子里。
如烟想,也好,傻子也许又顶雪出去逮水狗了,那就去小秀儿家,正好跟小秀儿说说鹌鹑帐目的事情。
可如烟也知道,不管傻子在不在小庙里,小秀儿就**不离十地会在小庙里,嗯,一定的。
如烟拎起挎篮,出门去了村东头。
雪仍在飞,不知道这雪究竟要下到哪一天才算完呢,这样下去,明年的大水是肯定退不下去了,如烟想着。
到了小庙,木排子门敞开着,她正要进门,听到里边有说话的声音,如烟就不由自主地悄悄停下了脚步。
“嘻嘻,沈大哥,你看这画的像你吗?”
一个声音闷声闷气:“不像啊!你只是画了个小人儿啊。”
“那下次我更得更仔细些,这个小人儿呀,代表着小黄庄,因为小黄庄有沈大哥呀!嘻嘻。”
“我不是搬这小庙里来了么。对了,明年我就不打算在这里住了。”
“为啥呀?你住在这儿,我能帮你打扫,也能帮你做个饭啥的,不是挺方便吗。”急切的声音传来。
“我要出去养水狗。”
“哦,那明年再说吧。对了,沈大哥,那天你怀里揣着一个硬东西,你说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到底是啥呀?”
“这个,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全忘了。”
“怎么会全忘了呢?”这是小秀儿追问的声音。
“跟见到大柳树一样,别别扭扭的,却全想不起来了。”
如烟听到这里就有些怅然,傻子的奶奶还留给他一样东西,是啥呢?只是这种事情,傻子现在只会跟人家小秀儿说起,已经不会再跟自己说了。
忽然如烟对自己恼怒了起来。我怎么停下来了,这不是成了听窗根儿的了吗?真是莫名其妙啊,我!
如烟轻嗽一声,相当于告诉别边的人,你们两个人可别说什么你情我意的悄悄话啊!我不想听,我如烟可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