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郑家能孵小鹌鹑，吴婶挺吃惊的，说鹌鹑也能孵吗？如烟娘说：“孵这小鹌鹑辛苦着哪，你们娘两个是忙不过来的。对了，你儿媳妇的奶水够孙子吃的吗？”
吴婶长叹了一口气：“凑凑乎乎算是够吃吧。我也是寻得些鹌鹑蛋当鸡蛋用，还真是挺能补身子的。也抓着了几只鹌鹑，到县城集上卖了，买了几斤糠，全是先继着儿媳妇吃饱，要不，孙子可就遭罪了。我和小秀儿，一天两顿饭，至少也能吃个七成饱，已经知足了。”
一边说，一边就也帮着捆起了苇帘子。
如烟娘也跟着叹气，又关心地问：“你儿子有信儿回来吗？”
吴婶抹起了泪儿：“家里就我儿子一个男人了，又给征丁去修水利，一点信儿都没有，我这当娘是成天的提心吊胆啊，可千万别出点什么事儿。儿媳妇想起来，也是流眼泪啊。”
“他婶子，你别多想，不就两个月吗，天一冷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还能给你挣回二两银子。”
李婶也在一边劝慰着吴婶。
如烟也是从心底可怜这一家子，活得太苦了，看看小秀儿，小脸儿都瘦得不成样子了，两腮凹陷下去，哪有一点少女的秀丽呀，本来活泼的眼神也是黯淡无光的了。
如烟跟娘说：“娘，咱家回头还要孵鹌鹑养鹌鹑，现在趁着水里的小虫多，就算我爹郑叔和我三个人全天地捞，也怕是不够用的，要不，让小秀儿给咱家帮帮忙吧，到时候多少给点铜钱，也能贴补一下家用。”
如烟娘听了，就有些担心，家里是有了点钱，可是如烟说要养羊，一只羊羔就是二两银子，家里这点钱能买几只羊啊，而且今年粮价又贵，上次买的玉米和麸子糠早就吃完了，就又新买了些，这些地方全要花钱呢。可是听如烟说还要多养鹌鹑，那鹌鹑食确实需要很多，捞水虫的人手确实越多越好。
于是如烟娘就说了活话：“她吴婶啊，那就让小秀儿在这儿帮忙吧，有活儿时就跟着干，我家的日子也是紧打紧，多少给小秀儿点工钱，别嫌少就成。要是活儿少了就回家做做针线，你看这样行吗？”
把吴婶感激坏了，就又流下泪：“什么钱不钱的，就算给你家帮忙也是应该的，你郑婶真是太好心肠了，让我们怎么报答才好啊！”
“乡里乡亲的，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如烟娘说。
小秀儿听了，想着能为家里挣点钱，当然很高兴了，脸上写满了笑意，眼神也泛起了一些光彩。
吴婶又道：“他婶子，说了半天，差点忘了一个好事儿，听户长说，县城官府明天要开仓放粮了，穷苦人家每家能得些粮食度日了，别的村已经有饿死人的了。”
如烟娘和李婶全是惊喜异常，现在穷苦百姓少的就是粮食啊。要是再不开仓放粮，备不住老百姓就要造反了。
如烟娘说：“灾民这么多，估计也放不了多少粮，但能抵挡几天的饥饿，也是天大的好事啊！”
如烟听完了也是高兴，然后拿起网子和竹蒿就去网捕，小秀儿忙站了起来，跟她娘说：“娘，我这就跟如烟去捕水虫儿吧。”
她娘连连点头，说：“你就快跟如烟去吧！要勤快些！”
小秀儿干脆地应了，就跟着如烟走出了小院。
两家有三个木排，爹用了一个，哥用了一个，这剩下的一个，如烟就用来到水中间去网虫捞草，这样比站在岸边要捞得多得多。
“小秀儿，走咧！”
“哎！”
小秀儿快活地应了一声，麻利地上了木排。
如烟竹蒿一点，木排荡荡悠悠，向漫漫水面轻快地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