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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忽然天上吹起了巨风,彩主儿闻着风声呼呼呼响,怕风直要把自己住的红墙院子整个掀出吉府,掀到天外去。彩主儿心里发虚,她双手捂着头,心里在瞎想一些事情。吉府听了日本人的话,跟着去老坟头掘人祖坟,做这等缺德缺心眼的事情,迟早是会遭报应的。在她手上这时就像有一股电流通过,电流直接通进她的脑子,脑子这台机器得了电的动力,发疯似的转动起来,机器滚动的声音和屋外呼啸的风声,两者的气势不相上下,使人身体里的细胞能为它们沸腾、燃烧,在声音停歇期间,被瞬间释放完热力的人的躯体,会似在屋顶瓦片间累积的土灰,要么被风刮到百里之外,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方向感,要么仍然龟缩在瓦片之间缝隙深处,内心感到无限恐惧和疑虑。彩主儿时而将手放在脑袋两侧,捂紧耳朵,不听风响,时而放下手,朝屋顶偷望,想看看,或者仅仅是在猜想,此时的屋子外面有没有像自己一样可怜的生命存在。罪过呵,造孽呵,人家的祖先在地下安睡了这么多年,听大先生说,都在谷里睡了有两千年了,几个日本人,几个该死的日本人,是他们带头,让我们吉府人跟着去了谷里挖人祖坟,这些缺德鬼。彩主儿想到了弥补方法,她想到要去小佛房,给佛祖上香,求佛祖替吉府开脱罪责,开脱掘人祖坟的罪过。彩主儿唤上黄斤,乘风减弱时,去小佛房拜了佛祖。
晚上吃饭,彩主儿对两位先生还说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她要替小佛房里某尊菩萨塑金身。大先生说:“是替菩萨身上镏一层金子吧?但这应是一尊用金属制成的菩萨,现在小佛房里没有此类菩萨。”二先生放下筷子,等口中食物咽下喉咙,再喝稀饭,他说:“这么做为了什么呢?”彩主儿不敢高声,她想拖一拖坐椅,让自己凑近两位先生,但椅子是红木椅,没拖动:“你们跟了那个从日本来的狗东西去老坟头那边掘人家的祖坟,这事是要遭报应的,今天我听风刮得这么大这么猛,而且老是在我们吉府头上呼呼呼喊叫,这不是暗示,是什么?人家的祖宗,罪过呵,人家的老祖宗好好地在坟里躺着,你们,还有那条日本狗,去把人家老祖宗掘出地面,让他们暴尸荒野,这么做是要绝子绝孙的。”大先生想笑,但又不敢笑,但大先生还是笑了一笑,说:“这不是人家的祖坟,这‘人家’也不知道在哪儿呢,坟里的亡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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