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迎接她从司徒府出来的轿子一路摇摇晃晃的自城南穿到了城北,从进宫中一直晃到了太子府门前。
可他们却不曾喝过交杯酒,没有入洞房,喜烛烧了足足一夜,仿佛是为了让人明白,这里不是幸福的初始的地方而是牢笼上的最后一道枷锁,只要锁上了便就再也出不去了。
那一道枷锁还偏偏像是拥有了无尽的力量,锁住他们的同时亦是锁住了贤妃。
“为何不躲?”
“你有意要伤我的话这剑只怕经不住我这轻轻一握,就早已将我杀死了。”
“那我问你,你为何不拒绝?这门婚事只要你这个皇太子摇摇头,我们都不必在这里浪费时辰打斗,也不要花费彼此的时日来虚度光阴,你为什么要娶我?!”
“命,天命如此,你司徒珍也好,我赫连祁也罢,怨不得由不得,只能顺之听之。你以为你有心反抗就有能力承担这之后的后果?嫁给我也许是你此生最黑暗的时刻,然而对我来说却只不过是迈入地狱的第一步。成大事者需得运筹帷幄,太小的事我顾及不到,我本意却也并非为了伤你害你。”
“命?哈哈……赫连祁,你做贼心虚了吧?只敢用老天爷来堵我的嘴?你就这么点本事么?七岁那年,你曾将我说的哑口无言,那使其我恨透了你,可今日我发觉恨错了你,你不过是个听天由命的可怜虫罢了,而你的天就是你的母后,你当真以为她说你是未来的帝王你便就是了么?
你将事事归结于天命所为,轻而易举的挑掉一切因你而起的灾难带来的愧疚。对,不是你使诈施计让我嫁给你,是天!不是你要做皇帝,是天!所以你没有害过任何人,没有做错任何事,这都是天命,是定好的所以你没有错,也不曾觉得自己错了是么?”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更比一声沉默下去的回声。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她不止一次对赫连祁这样说过,但终究那要去的地方是何处她自己竟也说不上来,所以这样的她才不足以说服他去悔悟吧。
当时,司徒珍早该明白,他虽然不和自己厌恶的人是一丘之貉,却也同她一样逃不出那个巨大的牢笼带来的阴影。为什么不反抗,后来在冷宫里她也曾想过,是她误会了。原来站在那与天齐高的云端,也未必能随意所欲的任意妄为。
她也曾为了这个国家征战一段时日,心中只想着要为天下苍生谋求一个公平,原来她以为掌握着制度链的人,竟连自己的终生大事也不能决定。不仅仅是他,几乎在宫中的人地位不论高低,都是如此,如动物一般嗅觉敏锐,一有些风吹草动都要立刻起身自卫,凡察觉到自己有可能会处于陷阱,皇宫大到可以一口吞没了所有人的心,外头的人想拼命进来,里头的人却想出去。谁也不知道进去了,便是连喜怒哀乐都由不得自己了。谁又想得到,其实他们纵埋怨的上苍何其公正,给你一样便也夺走你一样,你若要拿你没有的和别人那就是不公平。
想他赫连祁曾是个何等睿智的人,不仅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功,还能够洞悉人的心理通晓谋略兵法,世上之事没有他所不知,也没有他所不能的,那时与他交手的对手大概都不算输的太冤,输给一个人中之龙有何不可?
仔细想下去,但是狠心如他,也曾细心谨慎步步为营,哪怕原本能够一招将对手毙命,还是要慢慢酝酿着,拉长他的死亡过程,归根究底,只为杀对方一个干净利落。他教会贤妃的是谋略,是杀人的方法,亦是赐予她地毒药,而他教给司徒珍的轻功呢?到底是想要她逃离这座魔窟快些离去,还是料算到她会被资源软禁于冷宫之内的那一日,所以早早教了她让她望梅止渴,明明出得去却是不能踏出那道门,见得到却摸不着……最残忍的莫过于此了吧。
这两样其实都应该算是杀人,不论输赢长短,目地就是要对方死而已,若是她能够早早想到他曾经这样的想过的话,是否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幼年少不更事时,于军营里见到的一个一幕发生在眼前,几个孩童围着一个陶罐子,用树枝逗弄装在里头的蟋蟀,几次见到蟋蟀快要爬出来的时候却又被那一双双手,她在一边也是亲眼目睹了全部的过程,眼看着虫子从一开始斗志昂扬最后彻底放弃不再前进,硬生生被逼死在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