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姜不能随秦听韵入沁园,里面都是有头脸的大人物,人太多也就容不下环姜这种小角色了,不跟着去也是好的,好的。
等侯的地方在沁园的园外头,从这里到沁园湖去还有一些距离。环姜看不见沁园湖的美景亦不会觉得遗憾,因她在这里见到了湖水的一角,小小的一块已是满足。她自认不是个会妒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有些嫉妒秦听韵。
不是因为她的深谋远虑,不是因为她的优秀品德,她嫉妒的只是秦听韵一次次圆谎的本事,能将谎话说的天衣无缝,能承担后头一系列的后果,这之后,就算再说慌还是有人肯信。
这三者缺少一样都不能算是学会了作假,而环姜不过连皮毛都还没有触及就沾沾自喜,似乎有些为时过早了。
后来环姜也想通了,毕竟她和秦听韵遇上的也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是在秦听韵面前自称“我”的男子,另一个是在环姜面前口口声声叫自己“本王”的人,这两个不同的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快到午时不知道具体时辰,不知道前路会否遭遇艰险,总之天气尚佳偶有微风吹过脸颊,丝丝凉意伴随着午间暖阳的光芒一起安慰着秦听韵,额角的伤已不再那么疼了。
与赫连祉刻意错开的脚步在不过片刻就又回归了正常,这沁园大的比来时坐的马车还离谱些,一条路来来回回要拐好几个弯,且每走几步就会碰上个分岔开路口,似在故意欺负秦听韵不识这里的路。
“方才是我唐突了,我本来只是想要问个究竟却不想……一时间就忍不住发起火来,等游船结束我必亲自跟环姜赔礼道歉。”
“怎么又该称自己为‘我’了?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本王本王的么,让王爷息怒才是真的,我一介官家小姐,如何敢造次让堂堂一个亲王给我的丫鬟致歉,这事只怕传扬出去,日后你长乐王的名节难保。”
赫连祉无可奈何的拱手作揖,“那要如何才能让咱们秦大小姐平息怒气,小的愿意洗耳恭听。”
看到赫连祉滑稽的表情,栩栩如生的扮演着平日跟在他身后那帮下人的嘴脸,秦听韵实在忍不住终于笑了起来,笑罢却又觉得不妥,到底赫连祉怎么说都还是个王爷的身份,他就算有错也不至于要如此放低自己的身份。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么?”
“你不愿说可以不说,我去问环姜并非是为了逼你说出实情,只是担心自己竟成了旁观者因此错过了许多不该错过的,是我太心急了些。你不必刻意告诉我,你想说到时候自会说的,谁没有一两个要带到墓穴里的秘密呢?”
赫连祉忽然收敛起刚才调笑的表情,转而变的严肃起来。
“离开王府后,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我亦遇到不小的危险,结果福大命大次次都被我熬过来了,只是受了些轻伤,只需一些时日便能复原。你既然见我来到这里共你赴约,那你就该知道我平安无事,这不就是你关心我的目地么?目地既已摆在你眼前,何必再去刻意要什么经过。你说呢?”
“若凡是都只求一个结果,人活着还有何意义可言?你所谓摆在眼前的结果不就是你尚且活着么?那又如何这能代表你以后每次都能顺利化险为夷,还是你能肯定之后你便不会遭遇不测?我要你活着这件事变的并非仅是种侥幸,而是必然,且理所应当的,也许那之后,我才能不去过问。”
“活着?想想我都觉得可怕,活着莫非真有那么好么?我每日睡去都要遭受梦魇困扰,一整夜里看似闭著双眼,实则比白天还叫人受苦,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我便要狠狠喘一口气,告诉自己,看,秦听韵!你又多活了一日!可是想完之后我自己竟然就再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一醒就意味着我要开始装疯半傻,每日说清醒话的时候还不及夜里的梦呓说的词多,就这样我也必须活着。
日子久了,居然开始觉得活着也成了一种奢求。一开始以为能通过短暂的牺牲换来一世安宁,现在却成了多活一日也是一日的这种侥幸及敷衍的状态对待。你说要我活着变成必然,我问你这样的活着是受苦死了怕会更苦的人生,如何才能变成必然你若是会的话,倒不如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