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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急不缓,像是一头缓慢接近猎物的恶狼。
小洛丹刚刚从德仁的话语中回神,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把玄铁令牌往怀里藏,紧紧贴住胸口。
德仁面色不变,脸上没有一丝涟漪,像一潭死水一样波澜不惊。他拍了拍洛丹,干燥温暖的手按在男孩单薄的肩膀上,示意他退到内室的门后。
“别出声。”
德仁的声音平静如常,好像外面的人不过只是来拜访的普通香客:“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洛丹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躲了进去,缩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惊恐又担忧的眼睛,望着德仁的背影。
老人缓步走到禅房门口,伸手轻轻拉开了木门。
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卷起他暗红色的僧袍衣角,禅房里温暖的空气和淡淡的藏香被迅速冲散。
门外,扎西带着十几个的康巴洛汉子,如同十几座塔,沉默地矗立在院中。
他们穿着厚重的袍子,背着长弓和藏刀,脸上被寒风吹得发红,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冰冷,齐齐锁定在开门的德仁身上,个个面色冷峻,眼神凶狠。
为首的扎西额头上还留着被念珠砸出的红痕,看到德仁,他眼神复杂,既有压抑的怒火,也有几分面对这位“活佛转世”时本能的尊敬。
他向前一步,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低下头,看似恭敬,但开口时,语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强硬,不容拒绝:“上师,大祭司请您去一趟。”
扎西特意加重了“请”字,更像是命令,若非眼前是德仁喇嘛,是连大祭司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上师,他恐怕早就直接动手拿人了。
他心里憋着火,若不是这老喇嘛当初阻拦,他早就把圣女白玛带回部落,哪会有如今圣女出逃,自己也跟着倒霉的破事?
“走吧。”
德仁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依旧平和,然后,他迈出禅房,反手轻轻带上了木门,将小洛丹惊恐的目光隔绝在内。
他没有看扎西,也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朝着院外走去,步伐从容不迫,仿佛不是去面对大祭司的怒火,只是寻常的出门散步。
扎西愣了一下,没想到德仁如此干脆。
他迅速起身,一挥手,其他康巴洛汉子立刻分成两列,将德仁夹在中间,簇拥着他,离开了这里。
吉拉寺另一间房内,烧红的炭火驱不散屋内弥漫的压抑的气息,大祭司背对着门口,身形佝偻,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串念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大祭司,德仁上师到了。”
扎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他进来。”
大祭司没有转身。
门被推开,风裹挟着德仁的身影一同进入。
扎西等人恭敬地留在门外,只余德仁一人,缓缓走入房内,面对康巴洛族地位最高的人。
德仁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屋内简陋却沉重的陈设,最后落在大祭司紧绷的背影上。
他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语气平静,挑不出什么错处:“大祭司。”
大祭司猛地转过身。
他苍老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死死盯着德仁,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德仁!”
大祭司几乎是低吼出这个名字,手中的念珠直指德仁:“你好!你很好!我念着几十年交情,让你照看白玛,你就是这么给我照看的?!”
“让她跑了?还跑得无影无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跑?是不是你在帮她!”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砸下,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和怀疑。
德仁面对这滔天的怒火,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他甚至微微抬起眼,迎向大祭司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大祭司何出此言?”
德仁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叹息:“白玛是康巴洛的圣女,她若想走,自有她的缘法和意志,我不过是吉拉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喇嘛,何德何能,左右圣女的去留?”
“缘法?意志?”
大祭司怒极反笑,笑声尖锐刺耳:“狗屁的缘法意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跑?一定有人告诉她了什么!或者……蛊惑了她!”
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贴着德仁的脸,压低声音,充满了恶意:“是你,对不对?你早就对献祭之事不满,当年……”
“大祭司。”
德仁打断了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那常年诵经所积累的某种气场,让暴怒中的大祭司话语一滞。
“过去之事,如雪融水逝,何必再提?”
德仁的目光深邃,看着大祭司:“我老了,也快死了,大限将至之人,何苦再去沾染是非,干涉他人命途?”
“大限将至?”
大祭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德仁,根本不相信:“在我面前,不必演戏。你才不到七十,你会轻易死?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不敢动你,才如此有恃无恐?”
德仁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阖上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到对方,以前他总会想起年少时的事情,脑海里会闪过少年时的大祭司,那时对方是多么善良,可现在,他有点回忆不起那个时候的大祭司的样子了。
也好,免得徒增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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