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后寻求庇护的大型动物。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虽然极力克制,但那份不安和疲惫,透过相贴的体温清晰地传递过来。
到了宾馆房间,放下行李,打开空调驱散室内的清冷。张伟再次将她拥住,这次只是静静地抱着,没有往常急切的热吻,只是将脸颊贴着她的头发,久久不语。
这反常的温存让裴攸宁心慌。“是不是……和叔叔吵架了?”她试探着轻声问。
环抱她的手臂明显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松开。
“其实我早知道你爸不同意我们的事。”裴攸宁直接摊牌说道。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眉头微蹙:“我哥告诉你的?”
“嗯,聊天时他不小心说漏了。”裴攸宁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他没说具体,我猜的。”
张伟扯了扯嘴角,有些嘲讽,又有些释然。“那他有没有说,我和我爸打了个赌?”
裴攸宁茫然摇头。
张伟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将那个关于一百万和自主权的赌约,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叙述了一遍。窗外午后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替的条纹,也照亮了他眼中的血丝和下巴上新生出的、未来得及刮净的胡茬。
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说起如何接项目、熬夜、精打细算地攒钱,裴攸宁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酸又疼。难怪他总那么忙,难怪有时通话里能听出掩不住的疲惫。
“你干嘛不告诉我?”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眼下的阴影,“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早点凑齐,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不想给他任何借口,”张伟握住她的手指,语气低沉却坚定,“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得自己扛下来。”
“可我会心疼啊。”裴攸宁鼻子发酸,靠过去,用额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像只想要给予安慰的小动物。
张伟低笑一声,收紧手臂环住她,语气忽然带上一丝促狭:“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裴攸宁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然后凑上去,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唇。蜻蜓点水般,却带着无限的怜惜。接着,吻缓缓下移,落在他的下颌,脖颈,一路往下……
张伟呼吸一滞,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哑:“别……不用这样。我开玩笑的。”
裴攸宁停下动作,歪着头看他,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执拗:“那你喜欢吗?”
张伟怔怔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化开,变得幽深而柔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了许多的笑意。
裴攸宁也笑了,重新低下头,用她的方式,温柔地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和心头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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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三天,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有时牵着手在秋意盎然的校园里漫步,踩过厚厚的落叶;有时则泡在图书馆,各自对着电脑忙碌。
图书馆阅览室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裴攸宁戴着耳机,专注地剪辑着视频素材;张伟坐在她身旁,翻阅着一些专业文献,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忽然,裴攸宁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她赶紧抓起手机,歉意的对张伟点点头,快步走到外面的走廊。
电话是王琦打来的,语气兴奋:“裴攸宁!好消息!瞿阳那首歌冲上新歌榜了,势头很猛!数据可以查到了!”
“太好了。”裴攸宁也为瞿阳高兴,他的嗓音特质与那首歌的婉转意境确实相得益彰,“记得提醒他,稳住心态,别飘。”
“放心,每周例会我都敲打呢。”王琦话锋一转,压低了些声音,“还有个事儿,算是个……验证吧。你上次提醒要慎用的那个艺人,果然出问题了,被他们公司内部雪藏了。”
裴攸宁并不意外:“这算什么好消息?”
“证明你眼光毒啊!”王琦感叹,“那小子太狂,不服管,得罪了不少人。幸亏咱们没沾上。现在只盼着咱们那档综艺顺利播完,别被他连累就好。”
“但愿吧。”裴攸宁望向窗外图书馆前空旷的广场,几片枯叶被风卷起,打了个旋儿。她心里清楚,前方的路,从来都不会一帆风顺。但至少此刻,握在手里的这份温暖和共同奋斗的实感,是如此真切。她走回阅览室,迎上张伟抬头望来的目光,相视一笑。
窗内,静谧安然;窗外,秋风正掠过树梢,带起一阵簌簌的声响,仿佛在吟唱着冬日前最后的、充满生命力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