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高声道:“陛下!臣有谏!”
殿中空气霎时一凝。
不少人暗暗摇头——
陛下正逢大喜,此时触霉头,岂非自寻死路?
林烬垂眸看他,音调听不出喜怒:“讲。”
周文谨伏身,语速急促却清晰:“陛下,百姓赋税虽非国库全部,却是根基所在!骤然免去三年,朝廷岁入骤减,若遇天灾兵祸,国库如何支应?”
“再者,只免百姓,不免世家商户,此例一开,恐生不平之心。那些世家大族若借此生事,暗中串联,则地方难安,朝廷政令难通啊陛下!”
他叩首及地,语气发颤:“臣非阻陛下仁政,实是……忧心国本!”
殿中一片死寂。
林烬忽地轻笑一声。
那笑清冷,却无杀意。
“周侍郎。”
他徐徐道:“你能想到的,朕会想不到?”
他站起身来,怀抱婴孩,却如孤峰独立。
“昔日朝廷倚重赋税,是因世家割据,盐铁茶马皆不入公库。如今——”
他眼波如剑,扫视群臣:“民赋,乃社稷之皮毛。朕掌盐铁,控钱庄,府库之丰,岂会系于农亩之末?免赋三年,非损国库,实固民心之本,开盛世之基!”
“至于世家不满?”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便让他们不满。朕正想看看,这天下,还有谁——心不向朝廷。”
“此事,朕意已决。”
他一摆手,斩钉截铁:“无需再议!”
“陛下——”周文谨还想再言。
“退下!”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
周文谨身旁同僚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拉回队列,低声急劝。
林烬不再多看。
他将怀中林明小心递给身侧的燕惊雪,低语道,却温柔些许:“带太子回宫,好生照看。”
“臣妾遵旨。”
燕惊雪躬身,冷若冰霜的眉眼在触及襁褓的瞬间,化开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光。
她双臂稳如磐石,将那重于江山的一团温暖,牢牢护在胸前。
待那明黄襁褓消失在殿外光芒中,九龙阶上的帝王缓缓敛目。
殿中的喜庆余温,仿佛被这一眼彻底抽空,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诸卿。”
林烬声线猛地一沉,如深渊回响:“立储封后,是家国之喜。然——”
一字一顿,杀机隐现:“喜之下,莫忘天下隐忧,社稷之患。”
殿中气氛陡然绷紧。
“近日,各州府已现异动。”
林烬目光如刀,掠过每一张臣子的脸:“有邪魔爪牙渗透境内,蛊惑人心,暗结党羽。其祸之烈,犹胜兵灾。若放任蔓延,则国无宁日,民无安时!”
不少知晓内情的大臣,面色已是一片铁青。
“赵普。”
“臣在!”宰相赵普疾步出列。
“朕命你,即刻草拟《讨魔檄文》,昭告天下!”
林烬斩金截铁道:“檄文须明列邪魔罪状,曝其凶残本质。传檄各州、各府、各宗门世家——凡我大渊子民,皆有守土抗魔之责!”
他顿了顿,字字如冰:“若有阳奉阴违,或暗通邪魔者——”
“一经查实,无论何人,何背景,立斩不赦!诛其族,灭其门,以正国法,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