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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骨笛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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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伶仃凑近看了看,“这伤疤边缘整齐,是利器割的,更像是……某种标记。”

    沈惊鸿将骨笛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口气。骨笛发出声嘶哑的鸣响,像是困在里面的冤魂终于得以喘息。他忽然想起秦风临终前说的话——“淮河水底,有比影阁更可怕的东西”。

    “备船,去淮河口。”沈惊鸿将羊皮纸折好,“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那这水底的东西,咱们是非捞不可了。”

    船行至淮河中游时,起了雾。

    白茫茫的雾气裹着船身,连船头的灯笼都只能照出丈许远。沈惊鸿站在甲板上,骨笛在掌心泛着冷光,隐约能听见水底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叩击船板。

    “沈大人,水下好像有东西!”船夫是个老淮安,手里的篙子突然顿住,脸色发白,“这雾不对劲,是‘鬼缠雾’,十年前沉船那天,也是这样的雾!”

    苏伶仃握紧腰间的匕首,镜片反射着雾中的微光:“李三带的潜水好手已经下水了,按地图上的标记,就在前面那片暗礁区。”

    话音刚落,水下突然传来声惨叫,紧接着是气泡翻涌的声音。雾气里浮出片染血的衣角,正是潜水好手穿的水靠。

    沈惊鸿将骨笛横在唇边,运起狱火之力,猛地吹响。

    骨笛发出声尖锐的鸣响,刺破浓雾,水面竟泛起圈圈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雾气中缓缓浮出个黑影,背对着船头,身形佝偻,手里拿着支与沈惊鸿手中一模一样的骨笛。

    “是你杀了秦船家?”沈惊鸿厉声喝问。

    黑影缓缓转身,脸上蒙着层水草,露出的眼睛浑浊不堪。他举起骨笛,也吹了起来,调子与沈惊鸿的截然不同,凄厉如鬼哭。

    水面剧烈翻涌,数具穿着漕运兵服的尸体浮了上来,脖颈处都有个整齐的切口,与周明胳膊上的伤疤形状一致。

    “这是‘水鬼哨’。”老船夫瘫坐在船板上,声音发抖,“是漕运帮的杀人记号!当年周总督就是被他们诬陷的!”

    黑影吹着骨笛,一步步走向船头,脚下的水面竟如平地般承托着他的身形。沈惊鸿看清他腰间的玉佩,与周明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淮安”二字已被血浸透。

    “你是周明的父亲?”沈惊鸿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没死?”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将骨笛指向沈惊鸿,笛身上的莲花纹突然亮起红光。水下传来阵阵轰鸣,暗礁区的水面裂开道缝隙,露出艘半截埋在淤泥里的船,船身上刻着三个字——

    “莲心号”。

    沈惊鸿的瞳孔骤然收缩。

    莲心阁的船,怎么会沉在淮河底?

    黑影忽然扯掉脸上的水草,露出张布满伤疤的脸,左额角有块月牙形的印记,与周明的伤疤如出一辙。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人割了舌头。

    他抬起骨笛,指向“莲心号”,又指向沈惊鸿,最后指向自己的心口,重重地捶了三下。

    苏伶仃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他是在说……莲心号上有真相,有人要他死,而他,是莲心阁的人?”

    黑影用力点头,突然转身跃入水中,骨笛声在水下呜咽着,越来越远。水面的雾气开始消散,露出“莲心号”的船身,甲板上隐约能看见散落的兵器,还有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绣着半朵莲花。

    沈惊鸿握紧手中的骨笛,笛身传来阵阵温热,像是有血脉在其中流动。他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手记里写过,莲心阁曾有支秘密船队,负责运送被诬陷的忠良之后,船号都以“莲心”开头。

    “下去看看。”沈惊鸿对李三示意,“小心点,这船上的东西,恐怕比影阁的卷宗更要命。”

    李三带着人跳上“莲心号”,撬开船舱的瞬间,倒吸了口凉气。

    舱里堆满了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崭新的军械,枪头刻着的不是大胤的火漆,而是北狄的狼头标记。

    而在最里面的木箱上,放着块腰牌,上面刻着个名字——

    赵衍。

    正是半年前“失足”溺亡的那个前漕运帮办。

    沈惊鸿拿起腰牌,背面刻着行小字:“莲心号归,北狄兵至。”

    他忽然明白骨笛上的“水”字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水患,不是漕运,是“水鬼”。

    是那些藏在水里,用莲心阁的船运送敌国军械,却将罪名扣在忠良头上的“水鬼”。

    雾彻底散了,月光照在“莲心号”的甲板上,沈惊鸿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尸体,忽然觉得这淮河的水,比镇狱司的悬魂狱还要冷。

    骨笛在掌心轻轻震动,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哭泣。

    他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水下还有多少秘密?周明的父亲为什么活着却不敢露面?莲心阁的船为何会沦为运送敌国军械的工具?

    沈惊鸿抬头望向岸边,隐约能看见镇狱司的方向,灯火如豆,却在这无边夜色里,透着不容动摇的光。

    “把这些军械运回镇狱司,严加看管。”他将骨笛收好,“另外,去查赵衍在泉州的所有接触过的人,尤其是……给他验尸的仵作。”

    苏伶仃走到他身边,镜片上映着月光:“你觉得,周明的父亲还会出现吗?”

    “会。”沈惊鸿望着水面,“他留着骨笛,留着地图,就是在等能替他鸣冤的人。现在我们来了。”

    水面再次泛起涟漪,这次却没有尸体浮上来,只有片莲花瓣,顺着水流漂到船头,停在沈惊鸿的脚边。

    像是某种无声的邀约。

    也像是某种致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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