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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下马威(爆更两万求个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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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宋煊随即摆摆手,瞧着周德绒道:

    “我刚来,也没带什么东西。”

    “麻烦周县丞去给大家泡壶茶。”

    “再拿四个杯子来吧,要不然大家干巴巴的谈话过于严肃了。”

    “好。”

    上官一吩咐,周德绒连忙起身,亲自去泡茶。

    宋煊又开口道:

    “郑主簿,你去整理一下县内三年来的赋税账簿,给我拿来。”

    “张知县与我说过开封县的赋税一事,比较棘手,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喏。”

    待到其余二人都出去了,独留下县尉班峰。

    他有些紧张。

    宋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班县尉,我听过你的名号,过山峰,响亮的很呐。”

    听到上官叫自己的绰号,班峰呼吸加粗,有些坐立不安。

    一下子就被顶头上司给开盒了。

    谁遭到得住?

    那其余事,他是不是也知晓?

    毕竟在班峰看来有一个手眼通天的岳父,帮他查一些人,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班峰连忙摆手,尽量让自己脸上神色不变:

    “大官人,都是外面的人乱叫我的。”

    “我真不是,我没有!”

    “哎,班县尉,不必解释。”宋煊随意摆摆手:

    “有名号好啊,说明你在本县工作做的好,能镇得住那些宵小之辈。”

    “啊?”

    班峰本以为宋煊会厌恶自己,却不想他并没有过于苛责。

    反倒是夸奖了一句。

    这让班峰觉得自己心中是有些得意的。

    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想的就是与众不同。

    在东京城没点名号,如何能镇得住那些歹人?

    当然大部分也是镇不住的,震慑普通百姓够用就行。

    宋煊又提点了他一句:“开封县赋税收不上来,今后还需要你全力配合我。”

    “明白。”

    班峰立即答应下来,若是自己也能对收取赋税这种差事掺和一脚,那不就是分了县丞的权力吗?

    大官人这是要提拔自己啊!

    班峰突然明白宋煊把其余两人都支开,单独留下自己说话的意思了。

    故而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激动。

    只要涉及到钱粮的差事,那就有捞油水的机会!

    宋煊佯装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

    “东京城人口超过百万,盘踞在开封县辖内讨生活的人,就占据了一多半,如此多的人定然会出现各种治安问题。”

    “是的,大官人,我等兄弟们就算是日夜巡逻,也是顾及了东边,顾及不了西边,巡检司的人也不与咱们一条心。”

    班峰当即倒起了苦水,说着巡检司的不配合,以及吃拿卡要的事。

    “嗯,咱们以后是要主抓治安的,巡检司如此败坏县衙名声,也是要管一管的。”

    班峰越发确信宋煊要重用自己的意思。

    “下官愿意为大官人牵马执蹬。”

    宋煊点点头:“那你很能打吗?”

    “回大官人的话,下官还是有些勇武的。”

    班峰回答的时候。

    还是下意识的挺起胸膛。

    “好,申时一刻,你带着三班衙役,马步弓手还有白役都在县衙后院集合。”

    “本官要挨个点名,检阅一二,心中也好有个底。”

    “喏。”

    班峰颇为兴奋的点头。

    如今开封府的治安构架是:府尹-许多官职相互迭加。

    但是在县一级,那就是知县-县尉-衙役三级体系。

    毕竟知县只总揽全县治安,县尉负责日常缉捕。

    “大官人,还要通知巡检司的人来吗?”

    “嗯,你倒是提醒我了,通知他们也来,让老弱守在巡检司,其余人都来一趟。”

    巡检司在路、州、县三级均有设立,而且不分州县界至,可以重合。

    他们主要是负责巡逻、侦查、维护地方治安。

    最为重要的是负责广大乡村地区,也就相当于乡镇派出所。

    知县是可以直接管理和指挥的。

    但是实际情况,巡检是有对抗知县的武力资本,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

    而且担任巡检使的人,一般是盘踞在地方上有一定势力的人,和乡绅地主枝盘交错。

    最重要的是能够世袭,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地方势力。

    所以有些巡检使就不会把知县放在眼里。

    毕竟大宋是流官制。

    你干个两三年就走,人家从祖上就开始干,子子孙孙都干。

    这片世代都归人家管。

    到了王朝末期,他们就是独立的山头。

    别说县太爷了,连朝廷说话都不好使!

    张揆说过,巡检使总是与县尉对着干。

    其实他对于巡检使也是管控不力。

    而此时的班峰故意提他,估摸就是想要借刀杀人。

    宋煊倒是不以为意。

    两股势力相互不对付,那就是利益出现了分歧。

    谁都想要收黑钱!

    有分歧好啊。

    没有分歧,他都不好逐个击破,制衡他们,为自己所用。

    这股子力量宋煊也是要收入囊中的。

    面对人口众多的开封县,光靠着这些衙役根本就不够用的。

    没有人,没有钱,办个屁的差事?

    “喏。”

    县尉班峰刚应了一声,便听见敲门声。

    县丞周德绒端着托盘进来,嘴里说着茶来了。

    宋煊瞧着周德绒在那里开始磨茶,要表演功夫,也没拒绝。

    毕竟他那套茶具,看起来还挺优美的。

    宋煊知道宋有五个窑口,端起崔青色的小茶杯道:

    “这是什么窑口的?”

    “回大官人的话,此乃汝窑。”

    县丞周德绒十分得意的道。

    汝窑是五大官窑之魁首,造型相当优美。

    “喔。”宋煊无不赞叹道道:

    “这套茶具定然孕养了许久,手感润滑如脂,观其形便是似玉非玉之美。”

    “连茶色都附着于裂纹处,当真是珍品啊!”

    欧阳修在《归田集》中对汝窑的论述:

    汝窑瓷真正最美的就是釉,不是天青色,而是粉翠,也就是今所说的翠青色。

    宋煊说的翠青色,周德绒也没有反驳。

    毕竟每个人对颜色都有着不同的看法。

    “一点都不贵,主要是要耗费时间孕养,若是大官人喜欢,可去张家铺子买一套,提我的名号,还能打折。”

    周德绒只是喜欢这个颜色,他觉得真心好看。

    如今的汝窑并不闻名。

    直到金灭北宋之前二十多年才开始名扬天下。

    主要是因为宋徽宗的审美,发现汝窑的美,就批准为官窑。

    于是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形成“汝河两岸百里景观,处处炉火连天”的繁荣景象。

    后续就因为战乱突然停了,故而汝窑的传世作品极少。

    此时的汝窑并不闻名于世。

    “哈哈哈。”

    宋煊放下手中的青瓷冰纹小杯:

    “好好好,回头有时间我去看看。”

    主簿郑文焕前往户房找户曹钱甘三讨要账册。

    田赋(夏秋二税):核算田亩、征收粮绢;

    负责商税:收取市集交易税、过税;

    杂税:诸如盐茶酒专卖附加、城郭维护费用。

    “郑主簿,如何到我这里来了?”

    钱甘三连忙走上前来。

    “大官人要看三年的赋税账本,赶紧都拿出来。”

    听着郑文焕的话,钱甘三连忙叫攒典把账册拿来。

    户曹参军总揽税收,签押税单,属于从九品。

    税吏负责下乡催税,登记账目,没有品级,经常使用大斗进,小斗出的手段,而且淋尖踢斗也是他们喜欢用的。

    攒典就是负责保管税簿,核对入库,也无品级。

    钱甘三连忙压低声音道:“大官人是要查账吗?”

    “嗯。”郑文焕同样压低声音:

    “前任知县可是没少与大官人交谈,人家能连中三元,就证明聪明着呢,你可别那假账搪塞。”

    “哪有假账啊!”

    钱甘三连连摆手:“郑主簿勿要吓唬下官。”

    郑文焕如何不知道他钱甘三作为周县丞的头号心腹,最擅长做三截账了。

    上截是上报三司,中截是留在县衙,下截是私帐。

    对上虚报,中间是真实的账本,对下是分赃明细。

    钱甘三瞧着攒典把上截账拿出来,眉眼带笑。

    他并不觉得新任知县能够看出账目的不对劲来。

    这可是自己精心做的账,连三司使的那些高官都分辨不了真假。

    故而钱甘三虽然是个从九品的官员,可是在他看来那些相公们不过是会考试罢了。

    诗词歌赋写的好一点。

    有关经济账,他们永远都算不明白!

    连中三元的宋大状元,那也是一个样,跑不了。

    户曹参军恭送郑文焕出门,对着攒典点点头,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无论谁来这开封县当县太爷,他们这些人该吃吃该喝喝。

    哄骗他们跟玩似的。

    那么多知县,有哪一个看出来账目不对过?

    主簿郑文焕则是提着赋税册子的竹篮走了进来,累的单薄的他有些发蒙。

    “郑主簿,喝口茶,解解乏。”

    “多谢大官人。”

    郑文焕坐了下来。

    周德绒连忙给宋煊递过来账本,宋煊直接捡起去年的账簿:

    “周县丞,你主抓赋税,我听张知县说赋税空缺巨大,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周德绒本该笑呵呵饮茶的脸色一变,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回大官人的话,这是因为去岁的帐要还前年欠的帐,一年年累积下来的,根本就还不完。”

    “周县丞,这么说,今年夏税也是不可能足额,本官一上任就要担负着劝农不利的名声?”

    宋煊继续翻看账本。

    三人沉默。

    作为知县,赋税能否收齐,是最为重要的一条考核。

    宋煊悠悠的叹了口气:

    “周兄历任五任知县而不倒,兄弟我欲效萧规曹随的故事,还望指点一二。”

    听着宋煊如此客气的询问,周德绒沉默不语。

    按照官场的潜规则,便是要为前任的亏空做补充。

    否则谁都别想升迁。

    主簿郑文焕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装作自己很忙碌的样子。

    县尉班峰则是在看笑话,就等着合适的时机,由自己来分他的权。

    收赋税是个好差事。

    光是过手的油水,就有许多。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周德绒把收上来的钱,拿出去放高利贷吗?

    要不然光靠着县丞的俸禄,如何能在东京城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能吃得好穿的好,用得好?

    圆脸无须的周德绒缓了一会,这才开口道:

    “大官人,不是我不想收齐,实则是事出于因。”

    周德绒手中摩挲羊脂玉的动作加快了:

    “开封县的情况太复杂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

    “无妨,今日时间充足的很,本官不能不明不白的上任。”

    宋煊捏了捏自己的眼角:

    “我一上来就询问你们甘心不甘心在此蹉跎,反正我是不甘心就当一个知县的。”

    “大家的政绩做出来了,我才能向官家举荐你们。”

    “到时候也外放到开封府其余县区当个知县之类的,这么多年熬的资历够了,就是缺乏有人举荐。”

    “我来之前也听说过,天圣三年的时候,权祥符知县张旨因断狱平允直接转正。”

    “你们代理满一考(一年)无重大过失,需要有两任基层官经历。”

    “就一丁点不想往上走一走吗?”

    “毕竟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县尉班峰立即表态:

    “回大官人的话,我是愿意升官的,只是苦于没有人举荐。”

    因为需要两个五品以上的官员共同举荐。

    不说花钱找人的事,这种举主是有风险的。

    毕竟一旦被举荐的人犯了罪,举主也是要受到牵连。

    班峰就算是想要花钱找人都没门路的。

    在大宋举荐是有连坐条款的。

    否则范仲淹硬怼刘太后,晏殊也不会急的过来责问他为什么这么冲动。

    在旁人看来,范仲淹的所有举措,那就是晏殊在背后受益,由范仲淹打前站的。

    朝廷当中如此行径十分正常。

    吕夷简收拢那么多人,无论是什么事,都是要他们冲锋在前,然后吕夷简再择机开口。

    哪有一方魁首,率先冲锋在前的?

    更加容易被集火干掉。

    瘦弱的主簿郑文焕叹了口气。

    周县丞一直都不挪窝,他哪有机会往上爬做到县丞的位置?

    “大官人,俺也一样。”

    这下子轮到主簿郑文焕说这句话了。

    毕竟他是读过书的,要是要一些脸面,不想赤果果的暴露升官需求。

    “这么说周县丞不想喽?”

    三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胖乎乎的周德绒,他这个县丞直接往后一缩。

    一张大饼。

    直接让其余二人站队宋煊,认为周德绒是不想一块“努力奋斗”!

    “大官人,二位,莫要为难我啊。”

    “你们以为我不想往上爬?”

    “可是历任知县的四善三最考核,开封县没有一次得到过上等。”

    四善:德义有闻、清慎明著、公平可称、恪勤匪懈。

    三最:狱讼无冤、催科不扰、农桑垦殖。

    周德绒说完之后,又怒视其余二人:

    “你们也是在这县衙待了许久,难道就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郑文焕当然知道,班峰也有所耳闻。

    这不是来了新知县,人家又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

    说不准就有这个本事。

    再加上人家岳父是当今军方第一人,说不准就有许多人卖他个面子。

    班峰不管这个那个的理由。

    反正新知县是要重用我。

    然后从你手中抢权,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必须要弄你。

    “周县丞,话不是这么说的。”

    班峰放下手中的茶杯:

    “有什么难处你就先与大官人说一说嘛,万一大官人能解决呢。”

    “好。”

    周德绒便开启了吐槽模式。

    去年水淹东京城,光是淹死许多人,但是上报的人不多。

    后续从陈留县泄洪,淹了三千亩良田。

    三司使应说汴京无灾,不准减税。

    不光如此,开封府还强令开封县替陈留县补交三千亩良田的赋税。

    因为泄洪对于开封县最为有利,不能让陈留县吃亏。

    开封县不仅要出钱,还要出人出粮去帮助陈留县修筑堤防。

    就这么的,还传出来,修建堤防的岁修银被贪墨了。

    最终三司使下去查也没有查出来什么来。

    因为去年陈留县的知县是吕相爷的长子吕公绰。

    今年人家就高升到京城为官了。

    上任知县张揆有什么办法?

    朝廷直接以“摊派”的名义,让你转移支付,给人家陈留知县做政绩。

    你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谁不知道前任开封府尹陈尧咨,那是吕相爷的人呐?

    如此强行摊派,让开封县本就没收上来多少的赋税,缺口更是大的惊人。

    宋煊听着周德绒的吐槽,他心想吕夷简的儿子不应该贪污吧。

    吕家也不像是缺钱的。

    吕夷简也不是那种喜欢奢侈之人,明眼人看都看得出来。

    不过宋煊转念一想,东京城可是富贵迷人眼。

    年轻一辈能有老一辈意志坚定吗?

    不会被富贵生活迷了眼吗?

    那可不一定。

    所以宋煊也不好直接下定论,吕夷简的长子吕公绰没有做出贪污之事。

    “这种事只要我在任,绝对不可能发生了。”

    宋煊说了一句话,倒是让周德绒心惊。

    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他都敢直接拒绝开封府尹的命令!

    但是转念一想,周德绒便释怀了。

    眼前这位状元郎,白身的时候就敢公然辱骂现任开封府尹。

    再怎么赔钱赔笑脸,现任开封府尹也不会给他打个上等的评价。

    反倒会找机会继续转移支付,抽开封县的血。

    不如硬刚到底。

    反正人家岳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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