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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尘终究还是代替沫雪，收下了剑诀和上品法剑。
他亲自送李妙云到门口，虽仍拿捏着距离感，但潜意识中的警惕褪去大半。
李妙云自能感受到洛凡尘态度变化，笑容愈发可人几分，完全没有身为筑基真修的架子。
“对了，上次先生诛杀的几十头劫修，我处理过后，为您暂时存放在聚宝阁地窖内，若秋韵需要的话，大人可随时前来取用。”
“这给阁主添麻烦了.”
“先生，妙云是筑基呢。”
李妙云俏皮地眨眨眼，洛凡尘后知后觉，回以礼貌微笑。
筑基修士本身就是飞云坊的管理人，藏匿几十具修士尸体，对散修可能算麻烦，对筑基不过是举手之劳。
“先生提升魂幡，应该需要些许材料，劫修作恶多端，理应有此恶报。”
“魂幡.其实另有原由。”
洛凡尘犹豫着，心中胡诌想了个理由，正准备解释一二。
“我知道不是魔修，魂幡虽为魔宝，但在大人手中，却是除暴安良，诛邪除魔的利器。”
李妙云善解人意的温声奉承，能参悟玄章传承之人，无不是道心坚毅不可摧，悟性极佳的人杰。
怎会因为一柄二阶不到的魂幡堕魔？自然另有机缘，她寻根问底就太不礼貌了。
实际上，不少道门和玄门的天才，若有机会，都会尝试炼制魔道倚重的法宝。
一为魔宝功能性极佳，杀伐威猛，提升明确且迅速，远胜一般法器。
不少精通铸器布阵的玄门真人，会解析其构造，尝试炼制替代品，人皇幡就因此而生。
二是洞悉魔宝弱点，知己知彼，不少大魔都是因此被窥见致命缺陷，惨遭诛杀。
大人虽失落凡间，却机缘巧合开始炼制魂幡，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殊途同归了。
“秋韵是魂幡的主灵吧？我见她魂灵澄澈，三魂七魄皆在，大人往后是想让她还阳？”
“对，出了些意外，纳秋韵入魂幡只是权宜之计。”
洛凡尘微微颔首，李妙云眼力极佳，早就观察的七七八八，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样.魂幡终究是魔宝，秋韵心性纯良，魂魄齐全，却难免被影响心智，于往后还阳不利。”
“此外，先生应多给秋韵补充纯净魂力，洗涤魂魄。”
李妙云言罢，狐狸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颇有几分狡黠。
“譬如洗魂晶，可涤净魂灵杂念，辅助魂力修行，最适合现阶段的秋韵。”
她话铺垫到这个份上，洛凡尘也只有轻叹着挠头，试探性道：“不知贵阁，可有洗魂晶出售？”
洗魂晶对魂灵乃是大补之物，秋韵修行魂力之道，往后魂力越强，魂体越纯粹，还阳之后，适应身体，修行功法就越容易。
“先生可算问对了人，我阁恰好购入了一批洗魂晶，共有二十枚，虽只是一阶中品，胜在温和易吸收，恰好适合秋韵。”
“不知.作价几何？”
洛凡尘声音平静，嘴巴却莫名发苦起来，有些后悔问出这话。
他浑身上下，只剩下寿如峰强塞的储物袋，里面有十五枚灵石，加上他剩下的五枚，不过二十灵石，倒是有两件法器，但都是清河宗弟子的制式法器。
无法在附近仙坊出售，拿来用没有配套功法，完全无法驱动，和废铁差不太多。
“三枚灵石一颗，大人全要的话，五十枚灵石，可优先供给大人。”
洛凡尘不动声色轻捏干瘪的储物袋。
这价格公道到不像聚宝阁出品，甚至低于市价。
洗魂晶乃冤魂完成心愿的残存魂力所凝，澄澈平和，极难收集。
一阶中品洗魂晶大概要炼气中期修士的怨灵，完成心愿后，方有三分之一概率凝聚。
市价按情况，在三至四枚灵石左右。
【我的妈呀】
洛凡尘面如平湖，似完全不为所动，实则心中微微发苦。
他可不信李妙云口中的恰好，二十枚洗魂晶恐怕是收购附近三宗月余左右的供应量，明显是为秋韵，亦或者他而来。
术诀价值远逊于功法，但下品法卷的剑诀，市价也能到四十枚灵石，一阶上品剑器，市价则在四十五枚灵石，这就八十五枚灵石了
李妙云传功的家族之法，虽不能出售，就是按市价折半，价值也不会小于天心诀。
也就是说二百枚灵石。
“先生？可是嫌弃这洗魂晶成色差了些？”
李妙云狐眸略有些忧虑，似怕惹得洛凡尘不快。
机缘在前，她还是表现得太过急躁，讨好的意图太过明显，反倒落了下乘。
她为收集洗魂晶，高于市价收购，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若大人不收，那就亏血本了。
念及于此，李妙云贝齿紧咬，强颜欢笑道：“一阶上品洗魂晶，颇为难得，我阁暂无存货，若大人需要，我也可.为大人周转，只是需要些时日。”
“中品够用了，只是.可能需要以物换物，不知阁主近日可有时间。”
“秋韵修行重要，先生优先取用便可，往后统一结算也不迟。”
李妙云总算松了口气，她是巴不得这位洛大人预支，同时心里也有些庆幸。
聚宝阁非他一人所有，她只是分阁的一个小小阁主，每次调动资源，都是在消耗人情。
算上之前的剑诀，剑器，和洗魂晶，一口气支取百余枚灵石，对她也是不小的负担。
她自身情况不算好，周围许多分阁知晓她宗族失势，对她的位置跃跃欲试。
这次给出的厚礼，实际是在牺牲自身的部分修行资源，来笼络大人。
幸好对方并非贪得无厌之人，否则，她真有些难办了。
“阁主的美意，我和秋韵记下了。”
洛凡尘完全没办法拒绝，洗魂晶对秋韵颇为重要，此外，调动洗魂晶本身也需要不小的成本，不接受只会让李妙云下不来台。
他算是知晓大族和道门弟子，为何精进飞快，战力碾压同阶散修了。
只是得到一位筑基修士青睐和投资，就能得到以往不敢奢求的宝物，和难以接触的信息情报。
集合宗族资源于一身的嫡子，又该有何等得天独厚的修行条件？
“那我明日，来接大人授勋？”
“好，劳烦阁主。”
洛凡尘拱手行礼送别，离开对方视线范围后，方才面色复杂的回返府邸。
他算是彻底和李妙云捆上了，可恶.本来不想和她扯上过多关系，奈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且恰到好处，如果是他所需，也就拒绝了。
偏偏是沫雪和秋韵急需的宝物，事关二女修行，他如何拒绝的出口？
另一边，云墨和小翠远远跟在李妙云身后，直到阁主回返，才前往执事房，过户府邸，往后王老头府邸的原址，会成为阁主的丹房之一。
两人全程旁观阁主送礼的过程，至今还在啧啧称奇。
“云墨姐，我们聚宝阁，真有赊账一说？”
“呵若能赊账，清河宗，仙水居的那些老家伙，早就把聚宝阁搬空了。”
云墨无奈轻笑，心中也是艳羡得紧，云镖头早年神魂受过伤，这些年到处苦求洗魂晶，为聚宝阁立下汗马功劳，每年才能得赐一枚。
阁主一下，就送出二十枚，简直.让人艳羡。
“也就是说.洛大人的令牌，只对.阁主有效？”
“嗯，洗魂晶，功法，剑诀的灵石，阁主都提前代付过了。”
云墨轻轻摇头，她的任务算完成了，今后阁主将会取代她的位置。
洛大人真的是玄门正宗，当初一人诛杀数十位劫修的身影历历在目，她倒没有遗憾，以她的年龄和修行资质，注定跟不上大人的脚步。
成为拖油瓶，只会消磨在大人心中的好感和缘分。
似乎看出云墨心情不佳，小翠眼睛轻轻眨巴，很快就想清楚缘由，安慰道。
“云墨姐，没关系，你也要高升了呢，最年轻的聚宝阁副阁主。”
“是啊，副阁主.”
云墨低喃，唇角不由自主抿出一抹淡淡笑意，眉眼欣喜。
阁主在聚宝阁内公开多次嘉奖过她，并会在近日亲自辅助她突破炼气七重，正式进入炼气后期时，就会提前升她为副阁主。
往后，她也算扎根于聚宝阁，在飞云坊算个人物，不用在接待赔笑了。
“说不得洛大人往后起势，会回来帮您筑基呢。”
“我的资质和心性，筑基是有些痴人说梦了，大人往后怕也记不得我这小人物。”
云墨苦笑，她已年近四十，修行黄金时间没几年了，筑基无望，能成为副阁主，也算给宗族添光，往后回族探亲，已能坐在上位。
如果她能筑基，族老怕是能兴奋到昏过去.
“能结识大人，我已满足了。”
“是啊.幸好遇上了洛大人。”
小翠呆滞低喃，她双手捧着脸颊，以往遍布小臂和脸蛋的淤青伤口再不见踪影，时刻笼罩住左脸的刘海扎成麻花辫，脸上狰狞可怖的血契纹印消弭无踪。
如今的她，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之身，并成为云墨仙子的门徒，拿到聚宝阁正式编制。
实习执事！每月五枚灵尘，免费享受聚灵阵和中品妙法，并且收获寿如峰执事的友谊，往后清河宗外门弟子的购置需求，会留十分之一给她作为业绩。
“真好啊”
小翠脸上幸福洋溢，她第一次被棚户区认识的散修，尊称执事，仙子之时，还恍惚了许久。
从底层奴仆飞跃成掌握聚宝阁和清河宗资源的执事，她做梦都不敢想。
至于阿牛，也被安排了个好差事，跟着云镖头学习炼体。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不要懈怠，修为才是法修的重中之重，你刚突破炼气二重，往后修行遇到疑惑可来寻我。”
“嗯！多谢云墨姐。”
小翠脚步轻快，斜阳洒下，小脸满是笑容。
翌日，晨曦初露。
李妙云已侯在洛凡尘府邸外，云墨和小翠，则远隔数米，静立着服侍。
时间尚早，洛凡尘还在炼化凝气丹药力，李妙云闭目感知，略有些惊愕于大人炼化药力的速度。
短短三日，大人的真元质量，就从炼气一重不到，提升到三重左右。
“两大玄门，紫霄宗和天元阁，也不知先生是那家高传。”
李妙云抿唇沉思，诺大八荒，以两大玄门和三大圣教并立，在其之下，则是八大道门。
别看玄门只有两处，实则根系错综复杂，传承甚广。
譬如天元阁，以玄章九字真言诀为根基，下辖演化九门，各自研习字诀神妙，每一门都不弱于道门，其中参悟玄章传承的弟子，称为玄门正宗，大部分时期，都能压制道门真传。
光是天元阁，当代就有九位正宗，其中有三位能轻易碾压同阶道门真传。
当年阿姐结下善缘的，曾在其中排名第三位，结丹后，直接升任门主，协管一域。
至于紫霄，据传其掌握两种玄章，为大五行神光术，和一门与天威挂钩的顶级玄章。
前者分化五峰，各有千秋。
后者断代已久，四千年来唯一人悟法，还得追溯到五百年前，目前仅余一峰挂名，名存实亡。
大五行神光术，讲究上善若水，无为自然，因此紫霞往往不参与纷争。
其玄章传承人数远低于其他四宗，因此在圣教玄门中，排行第五，却能在争斗中频频压制另外四宗，底蕴深不可测。
“天元宗吗？传承为木属的真元，范围还是太广了。”
李妙云唇瓣嚅嗫，无声自语。
玄章传承之术，乃玄门核心机密，往往灵力属性并不与玄章本身一致，外人仅能从真元雄浑，神通玄奇判断其为传承之法，但无法分辨是那本玄章的传承。
若能有幸一窥大人的魂牌，说不得就能认出其所属宗门了。
念及于此，李妙云眼眸微亮，试探性唤来云墨，以灵力阻隔声音在附近传播。
“你见过洛先生魂牌吗？”
“没”
云墨正欲回应，脑中忽然闪过几幅画面，洛大人确实有一枚木牌。
至于上面的纹路，她应该是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见过，但奴婢实在想不起来了”
云墨低喃，随即慌忙补充道：“并非奴婢知情不报，只是”
“我明白了，你不用解释，不怪你，王老头的府邸我已买下，往后我若不在，你就居住于此，若先生需要帮助，你可及时响应。”
“是多谢阁主提携！”
云墨眸中欣喜，阁主并未断掉她和大人交流的渠道。
“你是我的心腹，代表我的意志，往后在先生面前行事，务必注意言行。”
“奴婢愿为阁主效犬马之劳！”
云墨颇有些兴奋，她总算抱稳阁主这条大腿，有筑基修士作为靠山，她的身份已不逊于清河宗内门弟子，只可惜，阁主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附近的几处分阁，对他们颇有打压，似想挤走阁主。
如今飞云坊分阁的两位副阁主，也都是上面指派，并非心腹，虽没有使绊子，也是出工不出力，导致分阁营收垫底，且飞云坊本身散修稀少，就不太适合建立分阁。
阁主是落难于此，恐怕情况堪忧，想必也是寄希望于洛大人的玄门身份，以此破局吧。
……
半晌，飞云坊，散修齐聚。
洛凡尘牵着沫雪，在李妙云的指引下，缓步前往内环，沿途车水马龙，到处都是身穿法袍的大族修士和宗门弟子。
明若雪大名远播青源域，今日亲自主持表彰，必然另有深意，引得周遭十余个附庸宗门，派人观摩，各家大族精锐弟子亦来此一睹仙颜。
“飞云坊怕是从来没这般多人。”
洛凡尘轻喃，内环早就排起长队，唯有炼气后期和宗门大族子弟可先行进入。
他也愈发好奇，这位道门首席的有力竞争者，是何等风采。
得益于李妙云的筑基身份，几人沿途畅通无阻。
原先的执事房已被扩建，占地三里左右，内里幽静清雅，中间伫立着三层小楼，聚灵阵奇门齐全，起码是二阶中品以上。
沫雪鼻尖轻嗅，精纯的灵力她仅是嗅闻上两口，便有耳明目聪之感。
进入执事房范围后，周遭立刻安静下来，身旁已有不少大族弟子落座，皆抿唇不言，清河宗弟子前来引路，也是轻手轻脚。
好大的派头.
洛凡尘不动声色，眸中却不免艳羡，这就是道门精锐能享受的待遇。
“先生，若雪仙子向来喜欢清净，我先带您和她认个眼缘。”
“可以吗？”
“我来带先生进去。”
李妙云笑容温柔，按理自然是不可以，但她和若雪姐有几分交情，对方想来不会怪罪。
两人行至后门，在清河宗艳羡地目送下，进入楼阁。
莲子的清香混合袅袅熏香的甘甜萦绕鼻尖，洛凡尘嗅闻两口，经脉灵力都充盈了少许，沿途暖玉铺地，细细观察，竟是直接以灵石炼制。
头顶翡翠灯盏高悬，细细观察内里燃烧的，都是洗魂晶，最次也是中品。
我勒个大手笔啊.这还只是临时居所。
洛凡尘轻拍沫雪手背，少女已经满眼星星，颇有种要挖几块玉砖跑路的架势。
两人通报灵傀，久候半个时辰后，方有几位筑基修士垂头丧气从内阁走出，看其法袍穿着，应是清河宗和仙水居长老。
几人经过时，目光停留在洛凡尘身上片刻，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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