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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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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脑袋,换粮换田换前程的刀!”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雪亮的刀锋在火把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军法!就是尔等的天!”

    “十七条!五十四斩!就是悬在尔等脖子上的刀!”

    “怯战退缩者!斩!”

    “……”

    高顺每念一条斩令,声音就拔高一分,冰冷刺骨。

    这段时间他重复最多的话语就是军法十七条,五十四斩,为的就是要让一众安北军卒牢牢记住。

    “军令如山!违令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高顺收刀入鞘,动作干净利落。

    “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近万人大声嘶吼着,声音中透着一股狠劲。

    “好!”高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发现时辰未到,便继续站在风雪之中,直到今日的体训结束。

    “现在,各营各曲,带回营房!明日依旧卯时初刻校场点卯!迟到者,你们想必也清楚了!”

    随着解散的命令,许多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朝着分配给他们的营房挪去。

    营房里是大通铺,铺着厚厚的干草。

    这里的条件不算简陋,房间里也是温暖如春,每人还有一条棉被。

    新兵们挤在通铺上,裹着被子,沉默笼罩着营房。

    “妈的…冻死老子了…”角落里,一个汉子低声咒骂:“这他娘的是人过的日子?比在广宗钻死人堆还难受!”

    “少说两句吧。”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兵油子低声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真的比钻死人堆难受吗?”

    他不吱声了。

    “给。”

    黑暗中,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塞到他手里,是半块压饼。

    “你?”汉子一愣,看向身旁的同袍。

    “省着点吃,垫垫肚子,扛冻。”给他压饼的那人声音很低。

    “想想你娘,想想分了田,你娘你婆娘就不用大冬天去外面挨冻了。”

    汉子攥紧了那半块压饼,鼻子一酸,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对安北新军来说,如同地狱。

    卯时初刻也就是凌晨五点左右,并州的天还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刺耳的集合号角就划破了寒夜的寂静。

    新兵们像受惊的兔子,从冰冷的通铺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皮袄,抓起木质训练武器,冲向校场。

    晚到一步,迎接他们的就是军法司马张白鹿和他手下那些不讲一点情面的军法吏!

    晨练只有一个内容,在积雪覆盖的校场里绕着跑圈,直到跑得浑身热气蒸腾,驱散寒意,也跑掉最后一丝睡意和懒惰。

    然后是枯燥到令人发狂的队列操练。

    “立正!”

    “稍息!”

    “向左转!”

    “向右转!”

    “齐步走!”

    高顺以及那些并州军老骨干,如同最严厉的教头,吼声震天。

    动作稍慢,姿势不对,轻则劈头盖脸的怒骂,重则当胸一脚踹翻在雪地里。

    “废物!连左右都分不清!上了战场,就是给胡狗送脑袋!”

    “腿软了?要给你再加十圈吗?”

    “看齐!看齐!眼睛瞎了?!你前面胡狗的马刀可不会瞎!”

    一天下来,新兵们累得像散了架,手脚冻得麻木,耳朵里全是长官的咆哮和同伴的喘息。

    伙食是管饱的粟米粥或豆饭,加上咸菜疙瘩,一块肥肉,一碗油花满满的蛋汤。

    高顺会压榨掉每一个人的极限体力,但肉食油水他也紧着供应。

    好在前将军张候无比的支持,冻肉几乎是三五天就会送来万斤左右,还都是肥的居多。

    度过了前期的队列队形训练,后面的器械训练更是惨烈。

    拿着沉重的木刀木枪,一遍遍枯燥地劈,刺,格挡。

    高顺的要求是,动作必须标准,力道必须用足,否则重来!练到手臂肿得抬不起来,练到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稳。

    “疼?!疼就对了!记住这疼!”高顺的咆哮声是训练场上不变的背景音。

    “上了战场,胡狗的刀砍在你身上,比这疼百倍!现在多流汗,是为了战场上少流血,甚至是丢命!是为了保住你们身后的家!”

    最让人绝望的是雪地潜伏。

    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上只盖着薄薄一层雪伪装,一动不动,一趴就是几刻钟,半个时辰。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暴露的皮肤,冻得骨头缝里都透出寒意。

    刘三在一次潜伏训练中差点冻僵,是旁边的陈忠发现不对,狠狠掐了他的人中,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醒来后,刘三看着陈忠冻得发紫的脸,嚎啕大哭:“忠哥…我想我婆娘…还有狗娃,这兵…我不想当了…太苦了…”

    陈忠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眼睛通红:“不想当?!你婆娘儿子在营里指着你分田过好日子!你现在撂挑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按军法砍了你!

    想想冀州!想想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想想那些饿死在路边的乡亲!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他娘的别说是俺兄弟!”

    刘三看着陈忠眼中那股子熟悉的,属于黄巾老营兄弟的狠厉,又想起冀州那些惨状,哭声噎在了喉咙里。

    他狠狠抹了把脸,抓起冰冷的木枪,重新爬回了雪窝里。

    残酷的训练,如同大浪淘沙。

    有人崩溃,被鞭笞,被关禁闭,甚至被当众杖责后逐出了军营。

    更多的人,则在痛苦和恐惧中,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褪去了惶恐和麻木,多了一丝属于军人的坚忍和凶狠。

    队列渐渐整齐,号令渐渐统一,劈砍刺杀的动作也带上了凌厉的杀伐之气。

    高顺的凶名,在安北新军乃至整个流民营地,都达到了顶点。

    孩子们哭闹,大人只要吓唬一句“再哭就让冷面高把你领走”立马就能止住哭声。

    然而,就在这严苛的训练中,没有在黄巾营中体会过的同甘共苦也在悄然建立。

    渐渐地他们发现,不管他们在练什么,那个被他们叫成冷面高的主将也在跟他们坐着同样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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