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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古萨。
这颗星球荒凉的大漠中黑色尖塔依旧在呼号狂风中矗立。
而那血肉的雕塑家坐在了血泊中，在刚才发出严厉的指控过后，再也没有将头抬起来。
没错，他能够看见未来的预言，甚至连网道中发生了什么，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能够看到网道计划如果没有走向毁灭时的结局。
在禁军为代表的帝皇之爪和机械教的英勇奋战，与火蜥蜴军团的支援下，他们最终能够守护网道，并且珞珈之愚造成的伤害也并非不可修复。
但.能够通过网道解决帝国境内一切亚空间航行问题的迷梦，就像是大远征能够拯救所有银河中的人类一般。
只存在于梦想中。
“我看得到！你是没法儿修复那远古的异形造物的，你自己也清楚！哪怕那些亚空间的玩意儿不给你的新玩具捣乱，以目前的帝国疆土和繁重税赋再加上十倍，你也做不到！”
他的联通到古老废弃网道的人造连接路段，不过是对真正网道的一种拙劣模仿！
网道比任何人类的造物都要更复杂，甚至连曾经盛极一时的古老灵族帝国都未能说完全将其掌握。
借用现有的网道装置进行旅行并不难，但想要再在原有网道的基础上新建一段.对于目前的人类帝国现有水平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拥有了技术也做不到，就像如今的帝国无法复刻山阵号一样。
山阵号如此庞大而复杂的工程需要无数工程领域的心血，辅之以星球规模的矿物冶炼和加工，再在精准且毫无误差的统筹工程控制领域完成他们组装对接，以实现最后严丝合缝的巨型星舰飞船。
哪怕缺失了其中一环，整个工作便无法完成。
“你你知道你做不到的，对吧？”科兹低着头继续说，“如果你做得到的话，你并不会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你知道包括荷鲁斯在内对你回到神圣泰拉不在过问世事的疑虑，但你就是不可告诉我们！”
要是马格努斯提前知道了帝皇的计划和风险，他怎会造成普罗斯佩罗被焚毁的悲剧？
要是珞珈提前知道了帝皇正在修建网道，又怎敢听信他人的谗言将其捅穿？
“你心虚！！！”
科兹的表情狰狞，越说越激动。
其他人都觉得是他疯了，或是他太蠢，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帝皇的深谋远虑。
“但我才是对的，你自己也知道！！！”
“你早就知道，这网道计划是不会因为你从全银河搜刮来的什一税而建成，而我们人类的未来也不可能置于这种脆若游丝的可悲造物上！”
“你明白的，你知道他的风险——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血肉圣像没有回答科兹。
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可能会回答他这种问题。
这是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对方的沉默，也是答案的一种。
科兹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太久。
反正对方也不会回答，就当没有问过好了。
给帝皇当儿子当久了，科兹也习惯了这种问什么都不回答的情况。
帝皇是这样的。
“其实那些恶魔的使徒也找到过我，”科兹继续说道，“你猜当时他们怎么说的？”
对方劝说科兹加入的方法和给出的条件其实都很简单——你现在不是被幻象困扰么？只需要带上一个叫【屠夫之钉】的东西，脑子里面便只会想着杀戮，就不再也会再头痛了！
天才！
科兹甚至都发自内心的赞赏那个家伙，竟然能想出如此可笑的方法。
“我把他杀了，一部分材料就在你的身上。”
“那些混沌信徒可能不知道，我总能看见最终会变成一副什么样的情况。”
“对了，难道你就不感兴趣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出自哪里么？”
科兹坐在血泊中，轻轻将自己的身体拱向前方，温柔地抚摸着血肉圣像上的那些凌乱人体组织拼接而成的接缝口。
“军阀大部分都是军阀，他们会因为难以理解的原因杀死数以亿计的人类就像我的那些原体兄弟们一样。”
“还有一小部分以说谎成性的政治家，我也将他们杀了以儆效尤。”
“杀人犯，钻研禁忌知识的巫师，屡教不改的奴隶主.”
说着，原本温柔的科兹突然情绪暴怒。
他那惨白的手指刺入血肉组织中，用力刺的很深。
“他们一个都不无辜，而你也一样！！！”
“你就是他们的集合！帝皇！就和你这头衔一样！！！”
“多少人在你的疯狂和所谓的理想中失去了生命，你何时曾考虑过这一点？”
“你的远征没有尽头！你的网道计划更是一个永远不会成功的无底洞！你嘴上说着一切都是为了人类，但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
愤怒之下，他想要将眼前的血肉圣像彻底摧毁，但为了心中那份期待着答案的疑问，他将已经成爪的手举向半空，但最终还是停下没有出手。
整座塔内一片死寂，只留下科兹的微弱的喘气声。
科兹停歇了下来，在疯狂过后，只剩下了惨淡的泪水还挂在他惨白的脸上。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他恳求殷切。
然而那血肉圣像从来沉默，没有回答过哪怕任何一个问题。
科兹并不清楚时间的流逝，他只是在等待。
等待。
——直到.最终。
帝皇，开口了。
“原体大人还是没有出来？”
在塔外等候着的午夜领主始终没有看见科兹的出现。
自他在数天前带着他从各个星球上收集来的那些罪大恶极者的战利品之后，他就将自己给关进这座午夜领主临时修建的黑色尖塔内。
据原体自己所说，他是在为了能够和帝皇交流。
但什么样的交流不是用星语者，而是靠死去罪人的尸体？
赛维塔不知道，也不会问。
作为午夜领主名义上的一连长实际上的军团指挥官，他对于科兹态度的把握始终不成问题。
就在此时，在那黑色尖塔的不远处，坐在登陆点的风暴鸟上的赛维塔正朝着通讯装置发出担忧的询问。
之所以他现在在飞机上而不是等待在尖塔旁边，那自然是因为如果科兹真的发疯的话，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主要是通过鸟卜官在远处来探测原体的情况。
“他还在密室里面，没有活动？”
“不，大人”通讯系统中传来了对方的回答，“原体大人他一直都在小幅度移动，他——”
“——他不见了！！！”
通讯频道中传出了鸟卜官惊恐的叫喊声。
“什么？”
“大大人，在鸟卜仪中，原体大人的信号丢失了！整个尖塔中没有了他的讯号——”
“不对！又出现了！真是奇怪.刚刚那是错觉么？还是说仪器出了故障？”
“忘记这些吧，”赛维塔有些不耐地说道，“现在情况如何？”
“啊报告大人，原体他正在从塔中走出，他要出来了！”
终于结束了么？
赛维塔抬起头，看向那星球布满荒凉沙尘的表面。
似乎在那远处细小如同一个小点的黑色尖塔旁，走出了一个更为细小的存在。
不过很快，对方便来到了赛维塔的面前。
“大人。”
赛维塔毕恭毕敬地朝着他打招呼说道，通过眼角的余光，他尝试着了解对方的状态。
科兹如今的状态似乎已经变得清醒了许多，只不过眉间的沉思和忧虑没有半分消解。
“通知午夜领主，我们准备启程，赛维塔。”
“去哪里，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们哪儿也不去。”科兹瞟了一眼对方后说道，“现在亚空间风暴肆虐，军团未来就交给你了。”
“什么！！！大人，您这是要——”
“我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不必等我，带着你的军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赛维塔。”
“那——”情急之下，赛维塔当即跪地，面色恳切，“大人，能否告诉我们，您究竟要去哪里？我们也许能够与你一同前去！”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
至于目的地，科兹迟疑了片刻。
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伊斯特凡Ⅲ号。”
第八军团午夜领主及其原体科兹，于今日退出大远征。原因：未知。
午夜领主现军团长赛维塔去向，未知；
西格纳斯星系。
从亚空间中艰难逃脱出来的卡斯加还是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正如卡斯加最坏预想中的那样，随着大叛乱的进行，那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悲剧最终还是发生了。
千子军团被腐化的太深，作为万变之主棋子的他们此时已经根本不会懂得自己在做些什么——就像阿里曼在施展红字法术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它的威力能够摧毁一整只叛乱军团一样。
对叛变军团造成的打击，就跟阿斯塔特圣典对忠诚派军团造成的打击一样大！
而现在悲剧已经发生——只不过目前荷鲁斯被灌顶的地区从戴文星变成了伊斯特凡Ⅲ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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