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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若无心,犹可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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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大殿,烛火昏黄,人影摇曳。

    袁公路是大汉忠良?

    不可能,此事绝无可能!

    那他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刘表迟疑之间,便见一人持剑,携众甲士入殿。

    其人龙章凤姿,锦衣华服,不是袁术,又是何人?

    惊见来人,蔡瑁赶忙躬身下拜,赔笑答之。

    “刘荆州犹豫不前不愿接旨,瑁办事不力,区区小事,还劳主公亲临,有负主公之望。”

    袁术抬手示意他起来,不必多礼,随即一双冷眸,已然盯上了迟疑踌躇的刘表,冷笑谓之曰:

    “景升兄抗旨不遵,篡逆耶?谋反耶?”

    话音落下,其后一众甲士刀剑出鞘,寒光凛然。

    群臣噤若寒蝉,莫不敢言。

    刘表亦看得心底发怵,可为了自家面子,毕竟前面还要慷慨赴死,总不能袁术一来,就纳首言降?

    果真如此,世人将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他?倘使这般丢了脸面,那他还不如立时就死了一了百了,也绝不能受此奇耻大辱。

    因此,尽管已然怕得要死,刘表面上仍故作镇定,犹自梗着脖子,朗声斥贼。

    “抗旨不遵?我抗的是谁家旨意,谋得又是谁家的反?

    袁贼,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花言巧语,任你口舌如簧,纵使苏秦张仪再世,要我同流合污,与你狼狈为奸,绝无可能!”

    不想,见刘表如此大义凛然一番表态,袁术没忍住笑了,他一边笑,一边击掌赞曰:

    “好一个大汉宗亲,汉室贵胄,景升兄之慷慨忠义,果然没让术失望。

    如此看来,你我才是同道中人,只恨景升兄为那曹贼所惑,对术误会至此。”

    刘表:“???”

    谁跟你是同道中人?

    你都自称为朕,明发矫诏了,我跟你之间,还能有什么误会?

    见他不解,袁术轻笑谓之,“景升兄可敢听我一言?”

    刘表看了眼周围团团围住的甲士与刀剑,咽了咽唾沫,兀自强撑,“有何不敢?”

    袁术面有悲意,一声长叹,为他娓娓道来。

    “君不见殷商末年,天下大乱,九州离散,亦如今朝。

    国之将乱,必有妖孽,时年有妖狐入朝,假后之名,挟天子以令诸侯。

    名相比干,大商宗亲,有力挽天倾之志,怀济世安邦之才。

    妖后忌之,挟人王命,借比干七窍玲珑心一用。

    比干素来忠义,自剖其心,问之曰:

    ‘人若无心,犹可活否?’

    答:‘人无心则死。’

    比干遂死,以全臣节。

    其得以名垂青史,流传之于后世。

    惜比干一死,妖后祸国,再无人可治,殷商就此灭国,岂不哀哉?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千载之大商,如今时之大汉,乱世之妖后,恰今日之曹贼!

    其挟天子以令诸侯,假王命而号天下,祸国殃民,把持朝政,使国将不国,与妖孽何异?

    若汝刘表,大汉宗亲,汉室贵胄,经纶满腹,韬略满怀,岂不似昔年之王叔比干?

    使君空有一身力挽朝纲,辅佐天子,三兴炎汉之才情抱负。

    却若为一时声名所累,以死全节,图逞一时之快,与大汉何益?

    正如太史公所言,此之谓,死如轻于鸿毛者。

    至于汝所言术之为贼者,盖因天下人不惮以恶意度之,实误会我之深矣!

    试想纵术尽得荆襄九郡,坐镇东南,半壁江山,划江而治,又能如何?

    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臣侍商。

    今术虽累世恒昌,未若有周之盛,时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

    使圣天子能重振朝纲,王命行之四海,政令下于九州,术安敢不臣?

    倘使不臣,则天下人心,亦使我败于顷刻,身败名裂焉能长久?

    由是观之,灭殷商者殷商也,非周也;亡汉者汉也,非术也。

    嗟乎!使王命出之于朝歌,行之于四海,则诸侯不敢妄动。

    使人王亲贤臣远小人,攘除奸凶,还世太平,则殷商再兴四百载可至千秋而万世,谁得而国灭也?

    商人不暇自哀,而汉人哀之;汉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汉人也!”

    袁术泪眼潸然,好似真情流露,紧握刘表之手。

    “景升兄,比干曾问:‘人若无心,犹可活否?’

    今术也问你一句,国若无心,尚能存否?

    京畿中枢,洛阳朝廷,已败坏至此,妖孽横生,人心沦丧,才使有今朝。

    试问你我之相争于荆州,无论成败,于大汉何益?

    使景升兄慷慨忠烈,为社稷不惜一死,又何惧入朝除贼?

    景升兄,为己身之名节,汝欲效殷商之比干,以死全节,而至国灭否?”

    袁术一番话句句在理,甚至引经据典,以史为鉴,乃至于声情并茂,刘表怎不动容?

    未等他细思其间真意,袁术以目视群臣,当即便见荆州群臣对刘表一拥而上,连声劝谏。

    “主公,大将军所言甚是!

    国中妖孽未除,当先以京畿天子为重,何需在意地方小节?”

    “正是此理,我大汉尚有圣天子在朝,只是近年来似董卓、曹操之流,妖孽频生,以至有此乱象。

    当此国朝倾覆的用人之际,主公与其仗义死节去,不如苟且图社稷。”

    “所谓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此前事之师也!

    使比干能忍辱负重,暗中积蓄力量,剿除国中妖孽,再拨乱反正,辅佐圣天子以御四海,政下八邦。

    则九州宾服,虽以周之盛,犹未能反。

    主公何必争一时之气,轻置死生?”

    “以主公之才,可再效此前单骑入荆州之事,孤身闯洛阳。

    匹马单枪,匡国保驾,天子见之,怎不大悦,以为股肱?”

    “诚如是,主公上对得起大汉江山社稷,下亦可见历代先帝。

    留待有用之身,以图日后,岂不比今时死日,更传之于后世?”

    “这”

    刘表本来是打算,不管袁术说什么,他都要怒斥之!

    然此刻听袁术剖心之言,闻群臣苦劝之语,他亦越发迟疑。

    刘表本以为落入袁术手中,今日哪怕不死,也逃不过终身圈禁,受一世之辱。

    可哪里想到,袁公路不仅不杀他,还要放他回洛阳,行比干之事,相助天子,匡扶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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