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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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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奕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着张根生。

    然后就发现,张根生的脸都黑了。

    周奕知道,这条鱼算是把钩子给咬死了。

    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故意刺激他的。

    这既是钓鱼的钩子,也是周奕最后判断这个张根生到底是不是十年前那起命案凶手的试探。

    而事实,已经明朗了。

    他的眼神,出卖了自己。

    他的眼睛里,有惊恐、紧张、戒备,还有一丝凶残。

    这不是正常人会流露出的眼神。

    “叔,数完了?”周奕装作浑然不知地问道。

    张根生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有些慌乱地说:“没……没数清,要不你再数数?我先去屋里拿纸跟笔,给你写个收据。”

    “成啊,那麻烦你了。”

    张根生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儿,你先数,数数清楚。”

    一转身,往朝东的屋里走去,脸上充满了杀意。

    周奕站在鸡棚前面,闻着鸡屎味,看着里面这群脏兮兮的鸡,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先是降低张根生的戒备心,让他放松警惕。

    然后在他最放松的时候,周奕突然说了一个近似他杀人的场景再现经历,来刺激他。

    这一松,又一紧,会让疑神疑鬼的人,直接神经紧绷到极点。

    如果一上来就问东问西,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对方一旦有了防备,直接赶人,他也不能怎么样。

    周奕现在的身份处境特殊,他不可能为了获得参与西坪沟案子的调查机会,就“私设公堂”来强行撬开张根生的嘴。

    如果想慢慢套话,不确定性太高了,时间也不充裕。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逼张根生对自己产生杀人灭口的想法。

    抓现行!

    这是唯一能立刻抓捕对方,进而撬开嘴的办法!

    周奕自信,只要自己有所防备,制服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民根本不叫事儿。

    所以从张根生转身离开开始,周奕就全神戒备,注意着身后的一举一动。

    鸡棚是朝西的,所以他现在是面朝东、背朝西的站位,他表面上正在慢悠悠地数着鸡棚里的鸡。

    可实际上目光却一直盯着地面,因为现在是下午,太阳在西边,阳光是从他背后照过来的,所以影子是往前拉的。

    他在等,在等张根生的影子出现。

    很快,他的推测就应验了。

    身后没有传来声音,但是一道影子却慢慢地在地面上出现了。

    周奕知道,张根生要动手了。

    他看见影子手里举着什么东西,已经接近了自己。

    他清楚,时机到了。

    “这数不对啊。”周奕嘴里虽然嘀咕着,但身体却猛地转身。

    与此同时,张根生手里的镰刀劈了下来!

    如果周奕不是有所防备,没有留意影子,在转身的同时闪身躲避的话,这一刀就实打实冲着他的头顶劈来了。

    老东西下手太狠了,这是打算一刀毙命啊。

    “砰”的一声,镰刀砍进了鸡棚的木板上,吓得里面的鸡顿时都精神了,一边乱窜一边拼命叫。

    周奕怎么可能给他再反击的时间,猛地一个肘击,冲他拿镰刀的手狠狠砸了下去。

    只听张根生一声惨叫,镰刀脱手。

    下一秒,周奕便肘为手,直接双手抓起他受伤的手,一个反手擒拿,同时把人按倒,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心。

    这一招,周奕用过很多次了,因为是在警校里他学得最熟练的招数,也是抓人的时候最好用的招数。

    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能很好地限制对方的行动,周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张根生直接被他死死摁住,根本动弹不得,稍微一用力,反扭的手臂关节就像要断了一样剧痛。

    他不停的惨叫,还用方言骂着污言秽语,可是整个人都被周奕摁在了地上。

    院子就是普通的土地,地上还有很多干涸的鸡屎,此刻已经糊了他一脸!

    在屋后的自留地里正在锄地的农妇此刻听到了叫嚷声,赶紧冲了过来。

    一见自己丈夫被摁在了地上,急得用方言哇哇大叫。

    地上的张根生用方言大喊道:“打他,打死他!”

    农妇手里虽然拿着锄头,但明显吓坏了,要举不举、游移不定。

    周奕扭头瞪了他一眼,大声呵斥道:“警察!放下武器!”

    “咚”的一声闷响,农妇手里的锄头砸在了土地上。

    警察这两个字,让张根生也忘记挣扎了。

    “张根生,十年前下乡收黄豆的时候,你干了什么?”周奕一拧他的手,厉声质问道。

    “你……你咋知道的?”张根生本能地一句反问就露怯了。

    他只是躲得够好,并不是够狡猾够有心机。

    周奕冷冷地说道:“自己老实交代!当年你干了什么?别以为没人看见,老天爷可都看着呢!”

    张根生哭丧着脸说:“我真没想打死他的啊,我就是气不过,看不惯他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所以就想教训教训那小子,我……我也没想到一秤砣下去,他就不动了啊。”

    “我吓了一跳,看周围没人,就把他拖到旁边的牛棚里,然后就跑了。”

    “后来听说这小子死了。”张根生一脸欲哭无泪,用脸拍着地面喊道,“警察同志,这不怪我啊,是他不经打啊。我家栓子从小没少挨我揍,这不照样好好的嘛。”

    张根生这番发自肺腑的“交代”,把周奕气得咬牙切齿。

    在他眼里,责任居然是被害人的,是因为被害人不经打!

    “张根生,十年前你杀了一个无辜的孩子,现在你又意图杀我。你恶行累累,罪孽深重,你就等着法律的审判吧!”可惜周奕身上没有带手铐,要不然这时候把人铐起来,也是一种巨大的震慑。

    “起来!”他把人从地上薅了起来。

    此时的张根生整个人已经像只软脚虾了。

    周奕一指那把卡在鸡棚木板上的镰刀对农妇说道:“这把刀不准碰,包括周围的东西都不准碰,是什么样就什么样!碰了违法,知道吗?”

    吓得呆若木鸡的农妇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

    村口的路上,司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跑回驾驶座试了试,发现车子又能正常启动了。

    于是万分欣喜地跑下车,去关引擎盖。

    刚关上,正准备上车往村里开,就看见周奕回来了。

    他顿时眼睛都亮了,因为这回周奕不是拎着塑料袋。

    而是押着一个人。

    被他反手押着的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土,低着头,两条腿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被周奕推着往前走。

    司机兴奋不已,连跑带蹦地跑了过去,激动地问:“是他吧?这回是真的抓着了吧?”

    周奕原本脸色铁青,却被司机这耍宝一样的样子给逗乐了,笑了下问道:“师傅,车上有绳子吗?”

    司机反问道:“你没手铐吗?”

    “我是临时执行任务,本来在休假。”周奕含糊地说。

    司机想起了陆国华找他来接人时说过的话,顿时就信了周奕的话,连连点头。“有有有,捆猪的麻绳行不行?”

    “行!”

    司机一路小跑回车上去拿绳子。

    不消片刻,在司机的配合下,就把张根生给绑了起来。

    绑手的时候,司机玩儿命的勒绳子,疼得张根生哇哇大叫。

    周奕让他正常捆住就行了,绑太紧血液不流通,会坏死的。

    司机手上虽然松了劲,但嘴里却说着:“就这种坏人,最好把他们剁手跺脚!”

    知道车修好了,周奕把绑住的张根生押到了车后座,然后自己也坐后座看着。

    让司机直接去县里,去县公安局!

    虽然只是搭了把手绑了人,但过了瘾的司机此刻比谁都兴奋。

    一脚油门,一打方向盘。

    这台快散架的老爷车居然来了个漂亮的原地漂移,然后卷着漫天沙尘,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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