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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6章 漠北再起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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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喊杀声、哭嚎声渐渐微弱,只剩下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士兵们翻检物品的嘈杂声,他才敢轻轻顶开箱盖。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看到了熟悉的张嬷嬷倒在离箱子不远的地方,身下一滩暗红。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活下去”三个字,如同最后的咒语,支撑着他。

    他蜷缩着,如同最卑微的虫豸,凭借对府邸地形的熟悉,利用阴影和残垣断壁的掩护,一点点向后院挪去。

    浓烟刺痛了他的眼睛,热浪灼烤着他的皮肤,他不敢看那些曾经亲切、如今却冰冷僵硬的熟悉面孔。

    终于,他摸到了那个只有他和几个小玩伴才知道的、藏在假山后的狭窄狗洞。

    没有丝毫犹豫,他奋力钻了出去。

    外面是冰冷漆黑的巷弄,与府内的冲天火光恍如两个世界。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吞噬了他一切的血火地狱,将“慕容嫣”、“林臻”这两个名字,连同这夜的惨象,深深镌刻在心底。

    “慕容嫣,林臻。”他在心中无声地嘶吼,小小的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不敢停留,按照乳母的嘱咐,朝着东方发足狂奔。

    一个十岁的孩子,从未独自出过远门,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

    他专挑荒僻的小路、树林穿行,渴了喝溪水、露水,饿了就啃那硬得像石头的干粮。

    夜晚蜷缩在草堆、破庙里,听着野狗的吠叫和风声,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合眼。

    几天后,干粮吃完了。

    他又累又饿,几乎走不动路。绝望之际,他想起了乳母给的锦囊。

    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几片金叶子,还有一张折叠的、略显发黄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和一个陌生的地名:“北上,漠北王庭,找左贤王麾下商人阿史那罗。”

    北上?

    漠北?

    那是传说中苦寒无比的蛮荒之地,是圣徽的世仇!

    孔志谦愣住了。

    乳母为何让他去那里?

    去找一个陌生的商人?

    但此刻,他无处可去,济南府的姑母是否安全也未可知。

    这纸条,成了他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

    他不敢用金叶子在城镇买东西,怕被官兵发现。

    只能继续在山野间艰难跋涉,用金叶子向偶尔遇到的、看似朴实的山民换些吃食,谎称是投亲遇劫。

    他朝着北方,漫无目的地走,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离开圣徽,越远越好。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变得又黑又瘦,衣衫褴褛,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他晕倒在一片戈壁滩上。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充满腥膻味的帐篷里,身边围着几个穿着皮袄、面貌与中原人迥异的汉子。

    “嘿,小子,醒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头戴皮帽的壮汉用生硬的汉语问道,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他。这人便是商人阿史那罗。

    孔志谦惊恐地缩成一团,紧紧攥着怀里仅剩的金叶子,不敢说话。

    阿史那罗目光扫过他紧握的小拳头,以及那虽然破烂但料子依稀能看出不凡的衣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挥退旁人,蹲下身,压低声音:“小子,你从南边来的?姓孔?”

    孔志谦浑身一颤,惊恐地看向他。

    阿史那罗似乎确认了什么,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别怕。有人托我照顾你。曲阜的事,我听说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同情”,

    “真是造孽啊慕容嫣那女人,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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