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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难办?难办就别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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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正在处理着文书,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但大家都在顶层建筑混这么久了,嘴一张就知道,长孙监国说的是刚才在衙门门口的那场风波。

    “哦。”房遗则面瘫地哦道。

    “不过,老刘他也有自己的苦衷。”长孙无忌继续说着,手里一刻不停地批阅着什么。

    “身为降将叛臣,他也怕自己招致陛下和同僚的忌惮,因此不得不装作沉醉于声色犬马的样子,自污以求自保。

    “这是你我都考虑不到的地方。”

    也就是学秦朝王翦那一套么?呵,愚蠢,“那位”陛下又不是祖龙秦始皇……

    房遗则心中嗤笑,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付一声:

    “长孙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早上的事,是我冲动了。”

    “没错,的确是你的不对。”长孙无忌的音量提高了些。

    房遗则有些吃惊,不由得抬起头。

    只见长孙无忌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正十分严肃地注视着自己。

    “你一大早过于失态,严重毒化了工作氛围。

    “我理解你最近压力太大,但逢此国难,衙门中谁不是如此?”

    房遗则更吃惊了。

    长孙监国,好像真的在对他进行说教啊。

    稍微有点办公室经验的人都知道,教训同事的孩子是一件很尴尬、很容易做错的事情。

    换句话说,能当面指出对方小孩儿的错误,说明这对同事的关系不一般呐……

    “是,长孙公……监国阁下教训的是,下官不审慎了。”

    房遗则起立,诚恳地向长孙无忌躬身行礼。

    “下官必向刘侍中赔礼道歉。”

    长孙无忌看了看他,嘴角勾勒,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懂。你以为我说的是刘洎?

    “你真正要谢罪的那个人,是陛下。”

    房遗则眼皮一跳。

    都说人心隔肚皮,可自己对李明的腹诽,怎么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长孙无忌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他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到公文上,好像刚才那番交谈,只是办公途中的小憩而已。

    房遗则心中一动。

    没想到长孙公也对他做出了和他父亲当初一样的告诫。

    完全不至于如此的,长孙公完全可以袖手站在干岸上,坐视房遗则头撞南墙,被秋后算账。

    这对长孙家族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是真心在为我、为房家考虑啊……房遗则有些感动,又有些纳闷。

    在长安时,长孙党和房党不说水火不容吧,那也是明争暗斗不断。

    来到了唐州,却是这般和谐友爱的模样。

    总不是辽东的风水比关中好吧?

    人还是一样的人。

    这其中唯一的变量,便只有“那位”陛下……

    唉,姑且看看李明这次又伸手向国库索要多少钱吧。

    房遗则还未伸手,便听得门外又是一声:

    “淮南告急,且有痢疾在灾民之间传播。

    “需要采购药品,并且组织人手清理水源。”

    两人闻声望去,房玄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如往常。

    “父亲。您只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现在还疲劳吗?”

    房遗则赶紧起身迎上去。

    房玄龄先向长孙无忌点头致意,面对好大儿的关怀,就是冷冰冰的一句:

    “淮南的钱款今日要拨付,国库有钱吗?”

    小房的脚步顿了一顿,同样面无表情地摇头:

    “得要周转一下。”

    周转二字,饱含了计相不可替代的智慧。

    “那就烦劳计相了。”

    房玄龄一脸公事公办,回到了位置上。

    房遗则也回到了位置上。

    三人立刻开始埋头苦干起来,很快就把刚才的插曲抛诸脑后。

    除了工作必要的交流,三人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

    书房里只有奋笔疾书的沙沙声。

    …………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换做以前,再不走就要撞上宵禁了。

    感谢大明新朝雅政,取消了极其不方便的宵禁制度。

    三人可以无视时间,愉快地加班,想在办公室待到多久就待到多久。

    “婢养的,那刘洎真不是个东西!”

    长孙无忌突然破口大骂。

    “国家都没有钱了,他哪来的脸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

    房遗则愣了愣。

    不是,长孙叔叔……刚才不是你在说刘侍中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吗?

    房玄龄也对长孙无忌的无明业火感到很纳闷:

    “老刘怎么了?”

    “那家伙吃穿用度极尽奢侈,还招摇过市,不加悔改。”长孙无忌愤愤道:

    “要是他这样的人能把乱花的钱都捐出来,灾荒早就平定了!”

    房遗则在心中默默地点头。

    哎长孙叔叔~咱们英雄所见略同啊!

    房玄龄也是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

    “既然他不缺钱,那就先停发他一个月俸禄吧。

    “门下省的一并都扣减了,支援淮南灾区。”

    房遗则又默默地点头。

    哎父亲~咱们也英雄所见略同啊!

    经过一天的办公,三人对刘洎的观感发生了三百六十度(没打错)的转变,还是因为两个字——

    没钱。

    尽管房玄龄做出了周密稳当的部署,长孙无忌布置了高效低成本的安排,房遗则展现了眼花缭乱的财技。

    可是,仍然堵不上淮南灾区的窟窿。

    淮南道同时遭受了黄河夺淮入海、以及长江泛滥的左右双打,超级加倍,灾区情况着实不乐观。

    国务衙门这边为钱抓破头皮,而门下省那边在库库地购物消费、买奢侈品。

    触霉头的刘洎和躺枪的门下省诸君,遭到搞钱三巨头的怨念就不奇怪了。

    “二位请冷静一点。刘侍中花的是他合法俸禄,不能治他的罪;

    “门下省是三省之一,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扣他们的俸禄,恐怕也非明智之举吧。”

    房遗则冷静又客观地为两位排解着。

    房玄龄深吸了一口气,轻抚胡须,赞赏地点点头:

    “遗则说得中肯,是我不冷静了。

    “不错,这段时间,你成长了许多啊。”

    房遗则谦虚地向两位长辈拱手:

    “承蒙长辈教诲。”

    长孙无忌嘴角一抽,别扭地扭过头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国库没钱,三人在书房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干坐着也变不出钱来,我们先回府休息吧。”

    首相房玄龄道。

    三人就这么闷闷不乐地散场了。

    房遗则拍了拍坐麻了的大腿,缓缓起身。

    眼光偶然瞄到,桌子角落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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