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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辽东只能有一个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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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原则地、非常清廉正直地,把事情拖着。

    “妈的,还不如收贿赂呢!好歹能办事快一点儿!”尉迟循毓有些抓狂。

    这几天的现实主义教育,让他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他甚至觉得,只要能让办事效率高一点,不介意多花点钱。

    有用的贪官比没用的清官好啊!

    可以说,平州的官场也沾染了刘歆的色彩——

    清廉,明哲保身,无能。

    “基本与官员年度考核的评价相一致。”侯君集评价道:

    “看来山海捐这事儿,应该与刘歆无关。”

    “山海捐?”三位小朋友听见了很陌生的词汇。

    李明便将沿途的见闻、以及与慕容燕手下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士族门阀果然是皇权的威胁,应该严加限制啊!”

    三位名门之后得出了和李明同样的结论。

    当初,他们在上交陛下的“论士族”作业里,也是这么写的。

    “咳咳!”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京兆韦氏之后干咳了几声,岔开了话题:

    “那刘歆是什么来路?如此不作为,还能在平州稳坐刺史之位十余年?”

    都让当地官场,染上了他那半死不活的中年“杨伟”男气息了。

    侯君集回答道:

    “寒士出身,明经科入仕。

    “正因为他没有来路,又没有才能,所以才会在平州一呆就是十几年。”

    虽然顶着刺史的名号,但对于中原人士来说,在辽东当官,形同流放。

    刘歆的底还是很容易摸的。

    而另一位,平州真正的土皇帝,也同样记录在案。

    “慕容,慕容……”李明飞速地翻阅着成堆的资料。

    在一本《卢龙县·人文志》中,检索到了关键词。

    “平州慕容氏,是慕容鲜卑的一支,前燕政权皇族的后裔?”

    对于慕容燕的大来头,李明一点也不意外。

    每一个枝繁叶茂的士族,都有一个功勋贵族祖先。

    辽东同样如此。

    从五胡十六国的前燕到大唐,慕容燕的这一支“慕容”,也差不多在本地盘踞了三百年。

    称得上根深蒂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慕容氏大概会像其他名门望族那样,走科举这条路,向中央发展。

    然后,发展到了慕容燕这一代,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一个契机,让这位老哥意外抓住了兵权。

    “兵募?”

    李明读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历史书上说,唐朝中期府兵制崩溃,募兵制代替了府兵制。

    然而在现实中,两种制度并没有明确的边界。

    早在贞观时期,在府兵难以调动的边远地区,就已经开始施行募兵制,就近征召当地健儿入伍。

    其中,辽东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西邻突厥、北接高句丽,成为了主要募兵来源地。

    这些为了钱应征入伍的青壮年,在战事结束后便被遣散回家。

    但没有完全回家。

    “慕容燕将退伍兵士收拢,如常发放军饷、进行训练?”李明读到这一段时都惊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侯君集道:

    “平时由慕容燕帮着朝廷养兵,有战事时就地征召。

    “在平州设立折冲府太不划算,慕容燕相当于‘折冲府’的角色。”

    府兵制的一大弊端,就在于兵农合一,士兵不是职业的,必须每两年轮换一次。

    而国家疆域一大,路上往返差不多就要大半年,这还驻防个毛线?

    所以,在“节度使军镇”这玩意儿正式诞生以前,就搞出了慕容燕这种半民间半官方的四不像。

    李明大开眼界。

    把慕容燕理解为有兵力有财权的平民,这是说不通的。

    但如果理解成凌驾于地方刺史的“节度使”,那就很说得通了。

    当你在京中豢养十名甲士,你就是乱臣贼子。有一百名甲士,那是阿史那结社率。

    但如果在边疆地区,你有一千名甲士。

    那你就是维护和平的重要力量。

    就算对当地老乡敲骨吸髓,那也是代天子筹措军饷。

    奶奶的,到底谁才是节度使啊?!

    李明愕然发现,自己还是被现代人的思维误导了。

    以为古代封建国家和现代国家一样,都是铁板一块。

    其实封建王朝一点也不封建。

    在统治力难以覆盖的地区,手段也可以很灵活嘛!

    李明觉得自己接手的辽东是个烫手山芋,有点脑壳痛:

    “营州也是这般模样?”

    “那倒没有。”侯君集摇摇头:

    “营州更靠前线,所以由都督府军事管制,土人羁縻并行,军权一直在朝廷手里。”

    也就是说,慕容燕是在前线、但又没那么前的平州,钻了空子。

    “你说,隔壁营州正好有个都督府?”

    李明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个点子。

    “慕容燕豢养军队,有朝廷的文书吗?”

    “自然是有的。”

    “那私藏甲胄呢?”

    “他大概是在打扫战场时剥下来的甲胄,朝廷也就默认了。”

    “我不问默不默认,我问的是,有文书吗?”

    “那应该没有。”

    李明拳头一捶手掌:

    “那就这么定了。

    “慕容燕私藏甲胄,意图谋反。调集营州兵马,赴平州平叛!”

    啊?

    突然就这么给“民间义士”缺席审判了,韦待价有些发蒙:

    “慕容燕是为朝廷守边,得了朝廷的许可的。

    “这样卸磨杀驴,恐怕……”

    “他有再多的冤屈,去和孙伏伽哭去。”李明摆摆手:

    “他在长安锒铛入狱也罢,在别处荣华富贵也罢,甚至叛逃高句丽也罢,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慕容燕必须,与他豢养的私兵,分开!”

    韦待价听得恍然,侯君集抱着胳膊默默点头。

    不讲对错,不讲律法,先控制住权力的来源——军队。

    这敏锐的政治嗅觉,果然子类父!

    三小只吓得噤声。

    他们莫名觉得,明哥变得非常可怕。

    李明的目光锐利了,从喉咙深处,低吼出一句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过去朝廷的便宜之计,那都已经过去时了。

    现如今,由他来掌控平州,他来主政辽东。

    管他是无能的官僚,还是本地的士族。

    辽东,只能有一个话事人!

    “此地不宜久留,明日启程,去往营州!”李明果断下令。

    “遵命!”众人齐声回答。

    就在这时。

    楼下的道路传来急促的击打声,好像是下雨了。

    然而此时,秋日的夕阳正透过窗子,洒在房间里。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哪来的雨?

    侯君集侧耳静听了一会儿,脸色骤变:

    “马蹄声,急而不乱……是部队行军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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