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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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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孙女提亲。”

    “对。”

    “女方到男方家里提亲?”

    “呵呵,不行么?”

    “挺少见的,一般规矩不都是男方先去女方家提亲么?”

    “一般规矩是定在门当户对上的,按当地风俗习惯走就是,但这各行各业的市面上,总逃不脱一个道理:

    好东西,那都是得靠抢的。

    要真是自古以来都讲个矜持,那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榜下捉婿的故事了。”

    “哈哈哈,道长你这话说的,榜下捉婿都来了,怎么,合着你看中的孙女婿还真是位状元郎?”

    “嘿嘿嘿。”

    孙远清很是受用地又摸起了山羊须,无它,还真是。

    虽说省状元身份无法与那位的真实身份比,可好歹也是沾了些文曲星的清贵气。

    撩写几笔进门派祖志,先人们泉下有知也是高兴的。

    毕竟先人们又不知道当下的高考状元与他们那会儿的状元郎之间,具体有什么区别。

    当孙远清把自己的意图告诉韩树庭时,韩树庭觉得他在痴人说梦。

    孙道长本人也晓得这事儿的难度有多大,但万一呢?

    有枣没枣打三竿,就算自己提亲失败,以龙王门庭之尊,又不可能宣扬出去影响自家孙女们的清誉。

    出租车过了四安镇,继续向北行驶。

    孙远清在车上开始换衣服,梳头发、理长须。

    出租车司机只是开车愣了会儿神的功夫,再通过后视镜往后看,自个儿都愣了一下。

    原先拉的一个道袍邋遢的老道士,怎么着忽然变得贵不可言、仙风道骨?

    “道……道长?”

    “何事?”

    “没……没事。”

    “嗯。”

    孙道长闭目养身。

    过了会儿,出租车司机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道长,能请您帮我算一算命么?”

    “算哪方面?”

    “运势吧。”

    “运势,无非两句话。”

    “哪两句话?”

    “一句是先看己再看天;一句是先看天再看己。”

    “道长您这说得不等于没说么?”

    “你悟了。”

    “我……”

    “换一身衣裳,你就觉得我道行高了,见了兔子你就撒鹰了。这其实和河里放生,寺庙道观里供牌灯,没什么区别,舍利而求利,舍本逐末也。

    正道修身,当塑真我。”

    “您这是越说越玄奥了,我听不懂了。”

    “真我二字,一是真,二是我。

    就拿你举例,接我时,有表不打,开一口价,恰如有道不守,入歧路,非真也。

    我衣服一换,形象一改,你态度转变,由你改您,非我也。

    俗世红尘皆为凡人,能得运者,自古寥寥,可非真我者,纵使有运,亦无可眷之基。

    说不得你同行里,会有那种,正常打表,与人方便,真我自持者,因拉了一位客人,已收获姻缘、家宅、子息,顺遂长宁。”

    “道长,我听懂了。”

    “嗯。”

    “您这是眼瞅着快要到地方了,想砍价了是吧?”

    孙道长结了车费,在史家桥下了车。

    出租车司机告诉他,再往前面走一小段、拐入右侧村道就是思源村。

    孙道长没急着进村,而是在桥边盘膝坐下,面前摆起一张八卦布,布中立道祖,左点香烛,右置铜钱,口念经文,开始祈福。

    拜访人家,得有拜访人家的规矩。

    人格是平等的,但生命是自己的。

    你当然可以大大咧咧地直接上门,不拘小节地推开院门,再洒脱一挥道袖呼喊一声“贫道来访,速速开门迎接”。

    那接下来,你要是躺着被抬出去,也别喊冤。

    甚至不光是自己躺,阖族或者全派,也得跟着你一起躺下来休息。

    这祈福经文,一念就是很久。

    孙道长脸上没丝毫不耐,继续维系空灵入定。

    “妈,你看那边桥上。”

    李菊香顺着女儿翠翠的指引,扭过头,看向坐在那里的孙道长。

    正因为自己家是做这一行生意的,所以李菊香更懂得一点深浅,她自个儿没道行,甚至离了她妈她都不算入门,但至少能察觉出,眼前这位道长,怕是位真有道行的。

    李菊香停下车,示意后座上的翠翠下来。

    翠翠今日没上学,而是被学校选拔,送去市里参加奥数竞赛了。

    接到女儿后,女儿说题目好难,她会做的不多,可能就只能拿个三等安慰奖,和远侯哥哥当初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李菊香安慰了一路。

    其实翠翠上学已经很有天赋了,作为跳级生还能通过校内选拔去参加竞赛。

    李菊香安慰女儿的方法也很简单:

    “翠翠,这不怪你,是你妈脑子拖了你的后腿,你远侯哥哥的妈妈也就是你兰侯阿姨,当初就比妈妈聪明得多得多。”

    孙道长缓缓睁开眼,瞧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妇人。

    只一眼,孙道长就目光一沉,这妇人命硬之气,虽得化解,却刻痕严重,非大能者无法改之,且改之似也无意义。

    “道长,你算一卦要多少钱?”

    “贫道不收钱。”

    “那你帮我女儿算一下吧。”

    “好。”

    孙道长看向被妇人推到跟前的小女孩。

    “嘶……”

    孙道长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又立刻生疑,纳罕道:

    “生辰八字给我。”

    李菊香马上报出。

    孙道长又示意翠翠将掌心摊开。

    翠翠听话照做。

    孙道长的目光落在翠翠手镯上,眼角当即抽了抽。

    到底是哪位大家,在帮她压命?

    “你女儿,不用算。”

    “这……”李菊香伸手摸口袋准备拿钱,“道长,您说个数。”

    “是真的不用算,命里无时莫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

    李菊香面露不解。

    翠翠:“道长,意思是我命里有么?”

    孙道长抚须而笑:“你很聪慧。”

    若非瞧见那镯子,孙道长下一句大概会是:可愿拜贫道为师?

    命格奇异者入玄门,夭折者多,但获奇效者亦不少。

    主要,还是看本人是否有慧根,这女娃子,有。

    “请问,你们是住在这附近么?”

    李菊香:“是的,道长,我们就住那边,思源村。”

    孙道长张口,欲言又止。

    他大概猜出,这镯子是哪家人所赠的了。

    也就只有那家,能做出如此豪奢之举。

    他本想托对方带个话,可又怕因此唐突,故而按下,重新闭上眼,继续诵经祈福。

    翠翠打开书包,把参加竞赛时学校发的小面包和牛奶取出来,放在了道长的八卦布上。

    孙道长:“福生无量天尊。”

    翠翠重新坐上车,和自己妈妈离开了。

    进入村道后,翠翠开口道:“妈,我们这次带队的徐老师,好像对你有意思唉。”

    “小孩子家家的,不许瞎说。”

    “我都看出来了。”

    李菊香也感受到了,她每次因翠翠的事去学校时,无论在哪间办公室,那位徐老师都会出现,哪怕他当时在上课,也会让学生们先行自习,然后端着个水杯假装无意间路过。

    都是成年人,彼此有什么心思,都心知肚明。

    再者,徐老师还托村里人来问过口风了,只不过被回绝了。

    不过,后来徐老师又继续托人过来,说的是他是个老师,不相信封建迷信那套糟粕。

    他信不信,李菊香不在乎,她压根就没想再婚的念头。

    “妈,徐老师人可以的,好像是以前父母身体不好,他工资还得供弟弟妹妹上学,所以才一直没结婚。”

    “翠翠,你就这么想把你妈给推销出去?”

    “妈,你不也想帮你妈给推销出去么?”

    路过三江大爷家前面的村道时,李菊香看见远处坝子上支起牌桌正在打牌的众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母亲。

    “妈,我待会儿想来找阿璃姐姐,我这次考试不会的题我都抄录下来了,让阿璃姐姐答给我看。”

    “这些题,阿璃会做?”

    “会啊,嘻嘻,阿璃姐姐可不光教我画画呢,我奥数题还是阿璃姐姐教我的,她可厉害了呢。”

    “她……好像没上过学吧?”

    “远侯哥哥也没上多久学,就‘嗖’的一声,成大学生了。”

    “唉,她要是会说话,性格也不那么孤僻,那该多好,真可惜。”

    “阿璃姐姐会说话的。”

    “她会说话?会和你说话么?”

    “没有,但很多时候我能懂阿璃姐姐的一些意思,远侯哥哥更厉害,他和阿璃姐姐能靠目光进行交流。”

    李菊香有点憋不住想笑,随即又化作艳羡与温暖。

    “听你奶奶说,三江大爷一直想和柳奶奶对彩礼杀价。你奶奶说,三江大爷在这事上简直莫名其妙的,她们牌桌上仨姊妹,早就清楚‘柳家姐姐’压根不可能差钱了,就你三江大爷天天住这么近,始终没能瞧明白,陷在迷糊里。”

    牌桌上。

    刘金霞刚分享了石港中学那位老师托人上门探口风的事。

    花婆子:“有生病的爹妈要照顾、还要供弟弟妹妹?这种条件,还要考虑?躲都来不及哦!”

    刘金霞:“爹妈都伺候走了,弟弟进了供电局上班,妹妹在小学当老师了,现在他没负担了。”

    王莲:“那还可以啊,而且也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

    花婆子:“的确。”

    刘金霞:“香侯自个儿不愿意,有啥办法?”

    花婆子:“这好办。”

    刘金霞:“咋办?”

    花婆子:“你先给她打个样呗。”

    刘金霞:“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一圈打完,又轮到柳玉梅轮空。

    柳玉梅端起茶杯,瞥了一眼西南方向,默默喝了口茶,随即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弹。

    史家桥上,孙道长右手侧的铜钱,忽地一颤。

    孙道长当即喜不自禁地起身,先把家伙事收拾好,再将拜帖取出,双手持着,向思源村走去。

    进了村道,孙道长目光环视,定格在了那片普通人肉眼无法瞧见的、逆时节熠熠生辉的桃林上。

    柳家老夫人就算不住在那里,那里也该是老夫人临时行辕的门子。

    事实上,柳玉梅的敲击,给了孙远清方向指引,孙远清通过铜钱,能大概清楚柳玉梅所在的方位。

    但,谁叫孙远清懂礼数呢!

    走到大胡子家前,孙道长停下脚步,重新整理起道袍,并借机深呼吸调理气息。

    一切就绪后,他沿着坝边,走入。

    刚上坝子,就与婴儿床内的笨笨,一老一婴,隔空对视。

    笨笨:“唔……”

    孙道长:“咦……”

    笨笨瞧出了老道士身上颜色很深。

    孙道长看出了这孩子几乎溢出的福运。

    这福运,几乎浓郁到一个夸张阶段,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给这娃儿往这屋里一丢,再给屋点把火,这娃儿怕是也能毫发无伤地从屋里爬出来。

    不过,在这里,遇到什么稀奇的事,碰见怎样特殊的娃,都很正常。

    因为李追远一早上就带着阿璃去石港镇看电影去了,所以名义上打着陪少爷小姐逗闷儿的笨笨,获得了难得的一假。

    能在白天,坐在婴儿床里,看着蓝天与桃林,而不是缩在床底,笨笨很珍惜。

    孙道长指了指桃林。

    笨笨摇头。

    孙道长会意,没进桃林。

    笨笨有些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把人给成功劝下来。

    孙道长双手持拜帖,面朝桃林,先行礼,再双手一送,拜帖飞入桃林深处。

    清安正在与苏洛喝茶。

    一封拜帖,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茶几上。

    清安握着茶杯的手,伸出小拇指,指向外头:

    “呵,又是一个把我当门房的。”

    苏洛起身倒茶,道:“这次这个,还挺有规矩。”

    清安打开拜帖,边喝茶边扫了一眼。

    看到最后,清安笑了。

    “呵呵呵……”

    苏洛不明所以。

    “去,告诉他,拜帖收下了,让他自行前往那里去拜见。”

    苏洛问道:

    “这次不用拖进来抽一顿了?”

    清安摇摇头:

    “抽来抽去的,我也腻了,再说了,这次,有人会比咱们,更想抽他。”

    苏洛起身离开,很快,他就回来,回禀道:

    “我让莺莺去给他带路了。”

    ……

    一头死倒,正在给自己带路。

    孙道长对此,倒是不觉得惊讶。

    江湖上,一直有某种传言,那就是龙王秦和龙王柳,对自家祖宅的邪祟,镇压方式与其它龙王门庭和大势力有着区别。

    而这种区别,指的就是……

    孙道长被带到了李三江家。

    秦叔出门送货去了,刘姨去收信笺。

    柳玉梅本意没让对方在那桥边等这么久,但她身边恰好没有能跑腿的。

    示意仨老姊妹们先打,自个儿累了,要歇歇,柳玉梅站起身。

    孙道长瞧见柳玉梅后,正欲庄重行礼,却被柳玉梅以目光“抬起”。

    孙远清当即明悟,这是白龙鱼服。

    道家人对入世出世也是熟稔的,当即上前念起道号,说自己上门来讨碗水喝。

    柳玉梅指了指厨房,示意他自去。

    随即,柳玉梅走入厅屋,身形走动间,留下阵阵波纹。

    孙道长身上也出现些许波纹,俯身一拜后,跟着进了厅屋。

    在刘金霞她们眼里,柳家姐姐是走进东屋休息了,那道士去厨房找水喝了后就此离开。

    实则,二人现在已经来到二楼露台。

    秋日的午后,自带独有的风貌,太阳收敛了夏日的暴躁,还未对冬日交出温柔。

    这个季节,无论是在坝子上打牌还是在露台上吹风,都是件极惬意的事。

    柳玉梅在阿璃的那张藤椅上坐下,孙远清先向柳家老夫人正式行礼,而后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来时心中忐忑,不敢抱有过多奢望,如今能得您接见,真感如梦似幻。”

    柳玉梅:“你家门派先辈,为江湖公义挺身而出繁多,与秦家、柳家都有旧,咱们彼此,也算是世交了。”

    这算是极高的肯定了,老夫人是真给面子,抬自家传承身价。

    事实上,龙王令下,响应者众,尤其是龙王秦与龙王柳的口碑更是摆在那里,纵使有难,无论是秦家人还是柳家人,都会决意断后,绝不会把跟随者抛前面肉垫。

    孙道长:“不敢当,不敢当,您这是折煞我了。”

    柳玉梅:“又不是对你说的,你有什么资格给自家先辈推脱?”

    孙道长:“能得您这句肯定,我派先辈,九泉之下必是畅慰开颜。”

    柳玉梅:“来都来了,见也见了,那就放开点说说话,要不然怪累的。”

    孙道长:“是。”

    柳玉梅:“坐吧。”

    孙道长看了看柳玉梅身侧空着的藤椅,他可不敢和柳老夫人并排同坐。

    柳玉梅:“那边有板凳,容我托大,坐高你一头。”

    孙道长露出笑意,将那板凳搬来,坐在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重祖上关系,他孙远清今天已经受大礼遇了,搁以往,入龙王门庭求见,老夫人能露面见一下就已属给大面子,真甭想能坐下来聊天说话。

    柳玉梅:“你怎晓得我住这里?”

    孙道长开始讲述自己遇到李追远的经历。

    他不知道李追远在点灯走江,一是少年年纪太轻,二也是故意没往那方面去想。

    故而在当下,倒是能将在集安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不用像谭文彬那般,还得含沙射影。

    柳玉梅听得津津有味。

    哪怕是身边亲近人,也不会认为李追远当初选海河大学是因为这学校名字,听起来就适合捞死倒。

    柳玉梅就觉得小远布局深远,从选老师到选师兄再到选学校,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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