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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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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饵,来了。

    离开南通前,李追远就发现这一浪的规划里,还欠缺一个让自己必须得去高句丽墓的强烈动机。

    当时少年就猜测,这动机应该隐藏在三根胡萝卜内,由其中一根牵引向魏正道。

    因此,眼前的这位老婆婆,在李追远眼里,就是一根带有特殊使命的老卜卜。

    心里,有一点失望。

    来时,李追远是抱有期待的。

    少年希望眼前这位,能脱离“它”的掌控,拥有自主权,在这早已布置好的局面下,掀出他的影响。

    如此,这一浪会变得更混乱,同时也会更有趣。

    但当这位问自己“是不是姓魏”时,意味着他仍在“它”设定的框框里行进,只不过他本人并不晓得,还自我感觉良好。

    理论上,这片额外包裹的云海,很没必要。

    “它”根本就不需要监听,更不会阻止自己过来,因为“它”早已清楚他的动机与目的,以及由此将导致的结果。

    李追远:“我不姓魏。”

    老婆婆:“姓氏的传承,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出现失真是极正常的事。”

    李追远:“你对姓氏有执念?”

    老婆婆:“我对血脉有执念,在我看来,血脉,是承接传承的最牢固纽带。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么?”

    李追远摇摇头。

    老婆婆:“你刚告诉我,我琼崖陈家,如今已是龙王门庭,这不就是最好的佐证?”

    李追远:“我不是来和你辩论的。”

    老婆婆:“你不是不想辩论,你是无话可说,我只问你,《听海观潮律》如今是不是只有我陈家人能修习?”

    李追远:“嗯。”

    老婆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眼里闪烁出胜利者的光泽。

    老婆婆:“我证明了,我是对的。真是可笑,他们当年不认同我的理论,不惜将我逐出家族,可到后来,他们还是走上了我所设想的道路。”

    李追远:“这就是你,成为陈家叛逆的原因?”

    老婆婆:“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是如今龙王陈家的先驱。”

    李追远:“我不信现在的陈家以及历史上那三位陈家龙王,会认可你这样的先驱。”

    老婆婆:“我不在意这个,我承受无尽折磨,在那样一个鬼地方存续下来,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能出来,看一眼对错。”

    李追远:“那你应该去琼崖,而不是滞留在这里。”

    老婆婆:“我想要先来怀念一下,我的阿弟和阿妹。”

    这时,房间内升腾起些许雾气。

    老婆婆站起身,把自己的手掌抬起,将掌纹展示给李追远看。

    掌纹早已隔断,掌心处尸斑明显。

    “看出来了么?”

    “嗯。”

    “我来时,她刚寿终正寝,安详地躺在床上。我就选择她作为我的临时肉身,她那未曾来得及给孩子们寄出的遗书,我帮她投递了,这很公平。”

    “确实。”

    这里,展现的不仅仅是他的善良与原则,更是向李追远表露出他的无害。

    他无法用这具老婆婆的身体进行厮杀,身为术士,他清楚走这条路的人,最忌惮的是什么。

    白雾开始凝聚,这间屋子的卧室门上,逐渐攀附上青苔,且这门的材质,也从木质转化向石质。

    “我叫陈尊奉,你呢?”

    “李追远。”

    “不错的名字,魏追远。”

    陈尊奉走到那扇门前,伸手,对着它进行拍打。

    石门上,流转出结界的气息,原本就只差一点了,现在彻底通顺,意味着石门可以开启。

    “废了好大的劲,我终于重新修好了当年的家门,我能有幸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么?”

    李追远:“我想知道,你口中那位姓魏的事。”

    “吱呀……”

    石门开启,里面溢散出大量草木灰。

    这种由小结界撑起的“世外桃源”,无非是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房子,太久没人居住打理,一样会落灰、衰败、坍塌。

    陈尊奉对着里面,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故事,得配茶或酒,才不辜负。”

    李追远没动身:“我的人,快来了。”

    陈尊奉:“放心吧,在我的布置里,你的人没有你的帮助,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不,时间不够。

    诚然,陈尊奉的布置很巧妙,体现出他在这一道上的极高造诣。

    但李追远出来前,特意把数字口诀告诉给了伙伴们,理论上,他们再有几分钟,就能打穿这里的布置。

    而这,也是李追远预留给自己,与“老婆婆”私会的时间。

    陈尊奉还是小觑了少年在这方面的水平,他没料到,少年的水平会比他更高。

    不过,时间或许也是够的。

    《无字书》里的“它”,应该会贴心地帮忙续上时间。

    陈尊奉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真的不愿意光临寒舍么?”

    李追远迈开步子,往前走。

    陈尊奉笑了,先走了进去。

    李追远随后也进入石门。

    二人进入后,石门关闭。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一条小径,延伸向一座普通的合院。

    当初陈尊奉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家族,应该只是把这里当作一个临时居所,没花费大心思去修建。

    里面的植被早已化作灰烬,将本该清幽的小径遮掩得七七八八,前方的合院更是坍塌了一半,余下的那一半也是摇摇欲坠。

    陈尊奉走在前面,进来后,他开始兑现承诺,讲起李追远想听的东西。

    “先祖陈云海,曾留下一份手记,里面记录着先祖当年点灯行走江湖……哦,现在应该说走江了。

    这份手记,我看的时候已经字迹模糊,而且观阅时,隐隐有排斥隔离之感,估计后世子孙,是看不见这一段记载了。

    先祖说他走江时,曾遇到一个人,此人姓魏,叫魏正道。

    先祖称他为世间最可怕、最可恶之人。

    你知道这位先祖,对我陈家之意义么?”

    “我听说,琼崖陈家祠堂里,摆着四张牌位,三张是陈家龙王,居首的,是陈云海。”

    “那看来,后代子孙,也能认可先祖的贡献。我那一代,距离先祖并不算太遥远,对先祖的了解也更加鲜活。

    在我们的认知里,先祖没能在那一代成为龙王,是最大的遗憾,先祖,是有那一份实力的。

    而那一代,一直有个未解的神秘,江湖上,似乎并不知晓,那一代的龙王,究竟是谁。

    他从未露面,却让整个江湖,在那一代显得格外寂静。

    我猜测……”

    陈尊奉伸手去推院门。

    “砰!”

    院门向内倒塌了下去。

    “也只能是他了,那位能让先祖都感到可怕的存在。”

    李追远知道,那一代的龙王,确实是魏正道。

    有清安的口述,也有孙柏深记忆画面里的所见。

    只不过,魏正道所面对的对手与邪祟,都很擅长守口如瓶。

    陈云海也只是在手记里,做私密记录,并未公开,陈尊奉能看到,显然是破了规矩、犯了忌讳。

    走入院内,来到塌了只剩下一半的厅堂。

    陈尊奉问道:“喝茶还是喝酒?”

    厅屋边侧,有酒坛还有茶饼。

    一半的酒坛与茶饼被塌陷的房子掩埋,只留下一半完好。

    李追远:“我不渴。”

    陈尊奉捡起地上的一个茶杯,蹲下来,拔出坛塞,给自个儿倒了一碗酒。

    这酒,都变得浓稠了,如胶。

    他抿了一口,老婆婆那张干褶的脸上,即刻浮现出鲜艳的红。

    “我真的没料到,我居然还能遇到他,他,竟然还没死!

    他也认出了我,在我使用出云海时,他就问我,是不是‘陈云海’的后人。”

    李追远:“你是在哪里遇到的他?”

    陈尊奉:“墓下。”

    李追远:“你当时应该在自己的牢房里。”

    陈尊奉:“是他忽然出现在我的牢房里。”

    说着,陈尊奉指了指少年脚下:

    “那天,我正在牢房内,承受着日复一日的水波折磨,地上忽然开了一个口子,他就这么爬了出来。”

    在叶兑的陈述里,没有这一段分视角。

    叶兑认为,只有自己见过魏正道,他还把此事,对另外三人保密。

    “你没真的去过那个地方,只听别人的陈述,怕是很难理解那里的绝望。”

    “那他,给你带来希望了没有?”

    “第一次来,他只问我是不是先祖的后代。

    第二次来,他带了酒。”

    陈尊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

    “我真不知道,他在那里,是怎么搞到酒的,而且还有一整套精致的酒具。

    我原以为,他和我一样都是在坐牢,在被镇磨中。

    当我双手接过他递来的酒碗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我们坐的,不是同一个牢。”

    李追远伸手,推了推面前的椅子,确认还稳固后,坐了下来。

    少年的目光,环视四周,厅屋后面,就是卧房。

    陈尊奉的弟弟妹妹,如果死后埋葬,应该是在合院外,当然,极大概率是迟迟等不到哥哥归来,他们会自行离开这里。

    而陈尊奉如果需要怀念弟弟妹妹,这会儿也应该直奔他们曾经的卧房,而不是停留在这厅屋里喝酒。

    他的行为与他的叙述,都带着明显的“跳空”,意味着这其中,有着刻意隐瞒。

    算了算时间,按理说,伙伴们这会儿应该已经杀进来了,结果毫无动静。

    这说明,《无字书》里的“他”,的确是在为陈尊奉,争取时间。

    “他与我饮酒,也与我聊了很多,我又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事实,你猜猜,是什么?”

    “你死了,他还活着。”

    “没错。我虽然还存在,但我其实早已死了。他不一样,他是真的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健康。”

    玄门里,“活着”这一概念能被进一步细分,简而言之,越是超越寿元极限存活得越久,往往越不像人。

    陈尊奉的意思是,当时,魏正道在他面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点,在叶兑的陈述里,也得到了印证。

    因为魏正道在把他所在的那间牢笼、水波刑罚提升到一个恐怖层次后,他受伤了,受伤后,他居然还能伤势恢复。

    “伤势恢复”,只存在于正常活人概念里,邪祟视角下,只有“补全”。

    “与他在一起时,周围的水波刑罚给予我的痛苦感仿佛也降低了,所以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喝酒,听我讲。

    不怕你笑话,我是真的怕冷场,怕酒局散了,怕他走了,怕他这次走了下次不来了。

    所以,我不停寻找各种各样的故事,去说给他听。

    从我幼年时,到我成年时,从我自己,到我阿弟阿妹,从陈家的故事,到琼崖的风土人情。”

    “那你把你的理论,讲给他听了么?”

    “讲了。”

    “那他。”

    “他认可了我。”

    李追远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确认了,当时的魏正道,应该是在那里待得无聊了,与现在坐在这里的自己一样在……

    逗傻子玩。

    ……

    润生、谭文彬与林书友,在按照少年留下的口诀,不断走位。

    很快,他们就发现复杂割裂的环境,正逐渐恢复正常。

    这意味着,他们即将从这里走出来,破开这困局。

    职工楼下,那群原先骑着马转着圈圈的亡灵骑士,集体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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