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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与天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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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袖招摇,飘然而起。

    衣袂猎猎作响,发出如擂般的声音。

    就在他即将破空而去时,月色未再浩荡,但却有数之不尽的尘埃自青石板的缝隙间升起。

    今夜月明,自然星稀。

    然而当这无数尘埃出现后,人们看着长街,却像目睹星海。

    司主置身于星海之中,未曾停下身形,灰袍依旧在翻飞。

    这是真实的画面,同样真实的画面是理应瞬间横跨千余丈,直抵高楼之上的他却始终停留在原地,仿佛没有往前走过哪怕一步。

    两种截然不同的真实,落在旁观者的眼中,为道心直欲破碎的强烈冲击感。

    有境界浅弱者,甚至因此而直接呕血,身负重伤。

    哪怕是修行至归一境界的真正强者,都在这一刻面色急剧苍白,以最快的速度低头,不敢再多看上一眼。

    唯有南宗这般境界高绝的剑修,方能窥见其中的真实画面。

    道主以漫天尘埃为星海,瞬息成阵。

    宇宙无垠,星海辽阔,再如何高妙的遁法在这种近乎无限的距离中都会变得渺小。

    “这是什么阵法?”有人茫然问道。

    “不知道,但我觉得……”

    南宗沉默片刻,说道:“星海二字不足以真正形容此阵。”

    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这是玄都的护山大阵,忘情长生天。”

    说话的人是裴今歌。

    当年她曾亲眼见证玄都陨灭,见过这座阵法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刻,记忆犹深。

    有人无法理解,问道:“可是以顾濯现在的境界,怎么可能在这转眼间布下这座阵法?”

    裴今歌望向那人,发现是求知。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的确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发生的事情正在颠覆修行界千万年总结下来的铁律。

    哪怕顾濯是这个千年间最了不起的那个人,这依旧是不合道理的,荒谬至极。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今歌不得其解。

    她的视线越过长街星海,与正在横跨繁星的司主,落在高楼之上。

    顾濯就在那里。

    一袭黑衣,微垂眼帘。

    仿佛这世间正在发生的一切事与他无关。

    ……

    ……

    神都,景海。

    坐在白皇帝对面的不是余笙,司主所言是假。

    他孤身一人坐在湖畔,水面倒映的不是景海的天空,而是沧州。

    他没有去看坐在高楼上的顾濯,目光放在那一束月光与繁星之中,眼中情绪越来越淡。

    某刻,白皇帝闭上眼睛。

    湖水升起波澜,破碎镜面。

    他的感知已被斩断,视线再也无法跨越数千里,冷眼旁观。

    白皇帝睁开眼,眸子里的情绪变得无比复杂,真正开始理解蕴藏在那四个字里的含义。

    ——诏道于天。

    ……

    ……

    再如何强大的阵法,终究需要坚实的基础。

    以尘埃为阵演化星海,无疑是这世间最为高妙的手段,称得上是前无古人。

    但顾濯的境界终究太低。

    司主挥袖,出手。

    无数真元磅礴涌出,狂风乍起而至,吹灭繁星。

    与此同时,他的身影终于不再被留在原地,开始真正的前进。

    每当他往前踏出一步,风势便随之而强上一层,无止无休。

    星辰在风中被褪去那一层光辉的外衣,暴露出最原始的面目,流向四方。

    那是一粒极为渺小的尘埃,连衣服上的缝隙都无法填满,然而当它落在街道两旁商铺的墙壁上,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轰!

    数层高的楼宇像是被惊涛骇浪正面冲撞,在这瞬间倾塌,地面随之而颤栗不休。

    相似的画面不断出现,高楼不断崩塌,平民百姓再也无法维持沉默,惊呼呐喊声不绝于耳。

    就连那些敢于站出来的强大修行者们,在这强大的冲击面前,同样也只能选择后退。

    司主依旧在前进。

    与先前不同,此刻的他神情不再淡然,渐凝重。

    在人们看不见的黑暗中,他的衣袖看似完好无损,事实上已经破开数百个极细微的口子。

    狂风自衣袖而过,如丝似缕。

    下一刻,沧州城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极致的死寂过后便是雷鸣。

    轰的一声巨响!

    沧州城中骤然起一场暴风,冲向四面八方,席卷无数尘埃成浪,涌向城外。

    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楼屋倒塌,烟尘四起,石砾乱飞。

    当司主踏破星海,走出尘埃时,他的衣袖已经明显破损。

    那布满皱纹的面容似乎又再苍老数分,其中的沟壑填满尘埃,像极了黄土高原。

    司主的腰背比先前来得笔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继续前进,与顾濯死战到底之时,他却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画面。

    无论南宗,还是裴今歌,都在这一刻心生诧异。

    便也是在这时,顾濯所坐高楼中有气机毫无征兆地骤然爆发,直至上方。

    梁木折断,砖瓦俱裂。

    七把飞剑同时出现,勾连成阵,上应北斗。

    ——北斗注死。

    这赫然就是无忧山最为了不起的杀道真剑!

    求知看着那道散发着强烈死亡气息的不传真剑,眼中满是错愕。

    按照无忧山的规矩,北斗一剑只有山主方可修行,就连他曾经的师父金灿灿也无缘此剑。

    那在这一刻出手的必然就是无忧山主。

    这位名满人间却又让世人始终缘锵一面的第一杀手,居然一直藏在那幢高楼当中,等待出手的时机!

    无论怎么想,这由步入得道境的无忧山主递出的真剑,都足以直接杀死顾濯。

    这不该有意外可言。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顾濯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像是来不及反应,又或者是满不在乎。

    答案是后者。

    顾濯望向那座剑阵。

    只是一眼,与星辰相应的恐怖杀意便如春日之冰,剑阵无声消散瓦解。

    无忧山主的眼神还未生出错愕。

    顾濯拔剑。

    且慢出鞘。

    一道血花从无忧山主的胸膛炸开。

    直至此刻,顾濯终于站起身。

    他轻轻地拍了拍衣衫,尘埃雨落,真是从容。

    他的眼帘不再微垂,与世人对视。

    世人如见天地。

    与万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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