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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让我们一起修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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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后者正在隐姓埋名,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所以他们最终选定的人是……白浪行。

    是的,就是这位大秦帝国的三皇子殿下。

    ……

    ……

    “这才过去几天?”

    白浪行睁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惊恐:“你怎么又来了!”

    顾濯随意问道:“打不打?”

    话是这么说,但他已经走到白浪行的床前,拾起藏在床下的铁枪,扔了过去。

    白浪行自然不愿意与顾濯一战,因为这两个月里头两人已经有过将近十场切磋战斗,而他没有一次是占据上风的,更不要说赢下来。

    从最开始的志得意满,认定自己在白帝山上修行进境超凡同辈中人难有并肩者,到难以置信的落败,再到道心一片茫然至麻木无所谓,又到此时此刻的惊恐,这是何等悲哀的一段心路历程?

    然而这般想着,白浪行最后还是坚决拾起那把铁枪,往屋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偏过头望向白南明。

    余笙没有再带那顶斗笠,颜容以顾濯所传功法做遮掩,还是寻常清秀。

    “有事?”她问道。

    白浪行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余笙说道:“讲。”

    白浪行心想此人真冷,小声问道:“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别再找我了?”

    余笙淡然说道:“像他这般心意坚定之人,又岂是我能劝得动的?”

    白浪行明显不认同这一点,这主要体现在接下来的话里头。

    “顾濯连来白帝山都要带着您,分明就是对您爱到极点,等晚上你们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等到你们都累了的那时候,您稍微替我在他耳边说几句话,比如什么我已经不适合当他的对手,像这种为他考虑的话,这他还能不听您的话吗?”

    “您可是他最亲近的人啊!”

    “当然,我绝不让您白帮这个忙,您要什么好处尽管开口……”

    话音戛然而止。

    余笙朝着他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白浪行有些不解。

    顾濯望向余笙。

    余笙面无表情说道:“你别再刻意留手了。”

    “为什么?”

    顾濯好生不解。

    因为近些天的事情,他对白浪行的确抱有几分歉意。

    余笙漠然说道:“白浪行以为我们睡一间屋里。”

    顾濯想了想,说道:“有这种想法也不是太奇怪。”

    余笙继续说道:“白浪行以为我们同床共枕。”

    顾濯闻言不禁稍感难办,委婉说道:“这的确容易误会。”

    余笙静静看着他,最后说道:“白浪行还想让我吹你的枕边风。”

    顾濯不为难了。

    ……

    ……

    幸福的时光往往是千篇一律的,区别只在天晴与否。

    顾濯和余笙不在乎天气变化,雨雪都无所谓,对时间的区分主要落在一件事情上。

    ——与白浪行切磋。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主要在余笙的身上。

    总而言之,两人现在的日子进入一种循环当中。

    吃饭,论道修行,揍白浪行。

    前二者重复,后者空置。

    然后某日,白浪行伤愈归好,再被揍。

    其间白浪行也有想过离开,偏又舍不得白帝山,更重要的是每次被顾濯揍完以后,他总觉得自己的修行颇有进境。

    到了后来某天,他甚至隐隐期待对方登门,不再畏之如狼似虎。

    然而令他感到遗憾的是,顾濯最近似乎陷入一个难题当中,很久都没有再来了。

    白浪行坐在门槛上,望着渐斜的冬日,神情怅然,深叹一声。

    他决定,再过些天要是等不到顾濯前来,那他就要登门拜访了。

    只是……这该拿什么做借口呢?

    白浪行没有耗费太长时间,便已想到理由。

    ——那幅画。

    至于姑姑的想法,首先他不觉得白帝山上的传闻会飘到神都去,而且就算真的被知道了……想来姑姑也会欣赏他的求道之心的吧?

    ……

    ……

    伴随着一场冷雨的逝去,时间无声飘走,春天到了。

    白帝山上的树木仍未生出新芽,顾濯和余笙的修行已有进境,可待花开。

    在离开的那个冬天里,又有数座白家祖坟被两人拜访,守坟人对观坟的要求自然各有不同。

    其中有一座坟让顾濯深感复杂。

    复杂之处当然不在于难,而在于考验的内容是色。

    不是禅宗的空色,就是酒色财气里的那个色字。

    在阵法营造出来的幻境当中,不仅仅只有余笙站在他的身旁,另外那几位姑娘自然都不是陌生人。

    这也是余笙唯一一次没有与顾濯并肩经历的考验。

    很有意思的是,埋在坟里的那位白家先祖,偏生是一位毫无欲望的孤寡之人。

    后来顾濯就此事询问余笙,得到一个简单而直接的回答。

    那座阵法主要是激起受考验者的肉欲,不至于在接受传承过后成为一个事实上的太监,让白家断了血脉流传。

    至于白南明?

    她百年前根本没拜访过坟墓里的那位先祖。

    ……

    ……

    “怎样?”

    白浪行眼神分外明亮,一脸骄傲说道:“年轻时候的姑姑生得好看吧?”

    石屋里别无旁人。

    ——余笙被白浪行请了出去。

    顾濯没有说话。

    借着自窗外洒落的天光,他看着摆在身前的那幅画,神情渐渐认真。

    风停雪住,天地一白。

    崖外奇松,枝头有少女独坐。

    那位少女手持钓竿,神情淡漠,视众生如无物。

    “姑姑的画不只有这么一幅。”

    白浪行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要是还想看,改天可以过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很是大方地留下这幅旧画,转身离开。

    余笙站在屋外听得很清楚。

    于是。

    往后好长一段时间,白浪行都没能再见到顾濯,直教他满心惆怅。

    ……

    ……

    转眼又是春末,初夏将至。

    山上的桃花早就开了,顾濯和余笙的修行却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陷入时间带来的麻烦当中——修行的某些阶段就是绕不过时间二字。

    与此同时,世间并非没有一片安静,山下不断有消息传来。

    禅宗已然把新的国师推了出来,来自长乐庵。

    但不是那位境界羽化的庵主。

    朝廷对此没有表达太多的意见,皇后娘娘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这是百年前双方定下的盟约,容不得任何人的反悔。

    裴今歌正在重走盈虚走过的那段路,因为这个缘故,她对天命教的事务介入越来越多。

    世人渐渐知晓,那位天命教的新教主有一位境界极其强大的左膀右臂,很能杀人。

    巡天司的处境已经稳定下来,在其中生存的人们开始怀念过去的权力,被迫离开的宗门弟子处境依旧不好,听说陈迟被发配下山。

    林挽衣破境出关后,举目望去朝天剑阙再无一人相识,孤独茫然。

    好在少女的心性坚韧不改,再三思量过后决意下山,开始正式行走世间。

    皇后娘娘留给她的那封家书当然被拆了,信上没有什么关心的言语,平静地讲述了一个冷酷至极的事实。

    ——林挽衣的父亲死因,以及盈虚的传承也许就落在顾濯的身上。

    至于那位已然归老的前巡天司司主?

    就像是水消失在水里,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便连青霄月对此亦是一无所知。

    人们唯一知道的是无忧山自前年那场剧变中缓了过来,不再举步维艰,仿佛枯木逢春,焕发出崭新而蓬勃的生命力。

    这就是证圣四十年。

    皇帝陛下依旧静坐景海,不与世人相见,更不要说离开神都。

    然而,人间依旧笼罩在他的意志之下。

    清净观寂静。

    易水不见波澜。

    天下诸宗与千年世家亦然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在皇帝陛下尚未离开之前,人间唯有太平。

    ……

    ……

    某天,日破云涛万里红。

    “还记得吗?”

    余笙看着那一轮红日,眯起眼睛,轻声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白帝山。”

    顾濯站在她身旁,说道:“我记性很好。”

    ——万物霜天真意。

    自去年晚秋至如今初夏,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两人都在为取走此物做准备。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顾濯的声音十分平静:“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子。”

    事实上,他对白帝山隐藏着的那个秘密已有猜测,只待最后的验证。

    余笙沉默了会儿,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顾濯望向余笙,随意说道:“比如今天?”

    朝阳洒落的光芒笼罩两人,带来暖意,浸入心扉。

    “也好。”

    她牵起顾濯的手,往天琼峰走去:“那就今天吧。”

    天琼峰是白帝山的最高处。

    那里葬着的是大秦立国以来的每一位皇帝陛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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