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婺眯了眯眼,像是要从谢无恙的脸上看出一丝说谎的破绽,但看了半天他仍是那一副呆头呆脑又正义凛然的模样。她只好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了那颗小小的铃铛。
“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无恙从池婺手中接过那颗小小的铃铛,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昨日他只知道买买买了一大堆把戏,好来讨鲤乐欢心,至于到底买了些什么,却并不是太记得了,总归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他也分不太清。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道:“我记得……似乎是在清水观中买的。”
“你确定?”
“千真万确,这颗铃铛是那道人亲自卖的,说是送朋友可驱邪避鬼,送父母可延年益寿,送爱慕的人可喜结连理。我……我便买来送给鲤乐的。”
池婺听他这样说,冷冷的哼了一声:“谢无恙,我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背地里居然藏着这样的心思。我问你,你送她铃铛,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爱慕者的身份?”
此话一出,谢无恙的脸立刻涨了个通红,窘迫之态与身后看热闹的主仆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支吾了一阵,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鲤乐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今日频繁梦魇,且久睡不醒,我怀疑是撞了邪。”谢无恙虽然是一届莽夫,但心地并不坏,池婺也只是呛了他几句,便将鲤乐的衣服扔到了她怀中:“而且她的衣服与这铃铛都有相同的臭味,你可有什么头绪。”
“臭味?”谢无恙闻了闻衣服,末了灵光一闪,松了口气,呵呵笑道:“小神仙多虑了,这臭味并不是什么妖邪的,而是我俩下山回来时遇见了一只椿象趴在了鲤乐腰间挂着的铃铛上,我笨手笨脚没有将它捉住,反而被它放屁熏了一身的味。不信你来闻闻,现在我的手指头上还有它的味道呢。”
只是一只椿象吗?池婺反手拍开谢无恙眯了眯眼,好像也并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鲤乐是她亲传的徒弟,一般小妖怪近不了她的身,而引冬城的大妖怪或多或少都听过她池婺的威名,自然也不敢去动她的宝贝徒弟。
她这样想着,后退几步坐到了小榻上,口中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当年封印松动,才导致她做了噩梦?”
“封印?什么封印?”谢无恙很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信息,紧追不舍地问道:“我先前以为你们二人是师徒,但后来看似乎并不是如此。小神仙,你向我透个底,鲤乐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又是如何将她收入门下的?”
池婺眯着眼盯着他那正义凛然的阔脸,半晌后沉沉叹了口气,点了点对面榻上的蒲团,示意他坐过来:“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回忆起来也并不那么美好,你且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一旁的主仆二人先前便杵在厅里装柱子听热闹,眼下见着有八卦可以听,也悄悄摸摸的凑了过去。见池婺没有出声赶人,高琰甚至得寸进尺地坐到了她的旁边,恨不得将耳朵凑到她嘴边。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池婺抿了口茶,回忆顷刻被拉入了那片生灵涂炭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