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人伸出的枯手,停在了半空。斗笠微微转动,浑浊的死寂目光,追随着那道瞬间消失在血雨和惨白光芒深处的红线,沉默了片刻。
窗外,灯笼阵中无数冤魂的哀嚎呜咽,在红线消失的瞬间,竟诡异地……平息了下去。惨白的光芒不再疯狂闪烁,而是重新稳定下来,只是比之前黯淡了许多。那整齐划一的“叩首”动作也停止了,所有的黑影再次如同石像般矗立在血雨之中,只是……它们手中提着的灯笼,光芒似乎……微微转向,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无声地……锁定了破碎窗口内的蓑衣身影。
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寂静,取代了之前的狂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又像是……更高层次的猎杀者,在审视着闯入领地的猎物。
蓑衣人缓缓收回了伸向铜铃残骸的手。他沉默地转过身,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回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宋知许和萧清宴身上。
他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两人。破旧的蓑衣下摆拖过狼藉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亡的脚步声。
在距离两人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枯瘦的手,再次抬起。这一次,没有符纸,也没有指向任何东西。他只是……用那根如同枯枝般的食指,沾了沾地上流淌的、混合着宋知许暗金血液和萧清宴暗红血液的……污浊液体。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
用那根沾着血污的食指,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动作僵硬、缓慢,仿佛每一个笔画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沾血的指尖划过地面,留下暗红发黑的痕迹。
宋知许强撑着抬起头,视线因失血和灵魂的剧痛而模糊。她艰难地聚焦,看向地面。
萧清宴(宋知许身体)也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缓慢移动的枯指。
暗红的血痕,在地板上逐渐成型。
那是几个极其古拙、甚至带着几分笨拙、如同初学稚童写下的字:
**“镇魂锁金线,萧家嫡脉?”**
最后一个问号的笔画落下,蓑衣人缓缓直起身。斗笠下,那双浑浊死寂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潭,静静地、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沉重压力,落在了宋知许(萧清宴身体)苍白的脸上,落在了她锁骨下那道依旧散发着微弱金芒的烙印之上。
无声的质问,如同万钧巨石,狠狠砸在宋知许的心头!
萧家……嫡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