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顿时齐齐的叫出声来。
他们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都不是傻子，其实李尽忠就算不叫得这么直白，他们接下来也会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迟钝反而是因为李尽忠此时的反应反而把他们弄懵了。
“怎么办！”
但除了几个传令官开始用最快的速度传令，让蒲津渡的重骑用命去消耗那些青冥甲的气力之外，他们浑身都发毛，眼下这大军在小道上排出了七八里…这怎么搞？
就地布防都恐怕没办法。
也就在此时，随着大量的火把燃起，很多斥候也已经想要朝着行军道路的两侧深处搜查，但接下来数个呼吸之间，似乎已经没有这必要了。
远处的河滩上，另外东侧的荒野、山丘之中，也都响应他们的火光一样，涌现出了无数的火光！
这些火光铺天盖地，形成一股股洪流，朝着他们的大军涌来！
“完了！”
李尽忠只觉得脑门之中嗡的一响。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炸开了。
只是看着这些如同一支支巨大的箭头直插而来的火光洪流，他就可以轻易的感觉出来，包夹他们的大军，起码在五万之上。
“结阵！”
“布防！”
三条小道上发出了无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能够第一时间催促军士列阵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但越是这批人，此时的尖叫声里就充斥着更多的绝望。
松漠都督府的这十几万大军，其中骑兵占了大部分。
其实大唐的边军在和吐蕃的几次作战都吃亏之后，很多见识高明的将领也都已经和顾留白持同样的观点，今后骑军恐怕会主导战争的走向。
松漠都督府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这些部族本身就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骑术精湛，箭术精准，长途行军的忍耐力也比较强悍。
但现在这种地带，偏偏最不适合骑军展开！
有准备，已经规划好路线冲击过来的骑军，和他们这种仓促之间，都还没看清下方杂草丛生的湿地里状况是什么样，都还要研究布什么样的阵迎敌的骑军，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别的东西！
“箭军！”
“火箭！”
很多战马下了道之后，根本回转不开，一时之间，很多将领只能寄希望于手中的长弓和弩机。
当潮水般涌来的火光驱散了黑暗，大部分已经只能自主迎敌的军士在对方进入射程之后，便开始疯狂的拉弓施射。
无数凄厉的破空声瞬间响起。
接着便是沉闷的咄咄咄的冲击声。
然而无论是东面的原野和山丘地带，还是西边河滩湿地之中涌来的大军之中，却极少有那种箭矢入肉，鲜血嗤嗤飞洒的声音，也没有多少坠地的声音。
松漠都督府的这些将领对于南诏皮鹤拓大军的认知还停留在河蛮、山蛮的印象之中，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南诏的军队只有小半有甲衣，而且大多还都是造价低廉的藤甲。
然而此时火光照耀下，显现出来的身影身上，闪动着的除了是厚皮甲那种暗沉的油光之外，大多却是森寒的金属光泽！
两边围杀上来的南诏大军，披甲军士的比例，竟然远超他们松漠都督府的联军！
“怎么会这样？”
一名松漠都督府的将领看着那些南诏军士身上精致厚实的金属铠甲，看着对方开始开弓放箭，看着箭雨坠落时，他失神的叫出声来。
……
蒲津渡浮桥。
不久之后，在眺望着后方火光的松漠都督府重骑军接到了最新的军令。
用命填！
重骑军首领拓跋信咬牙发出了军令。
数百骑都仰头灌下了一种可以提升勇气和麻痹肉体疼痛的草药。
他们浑身发麻，僵硬的舌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声，然后朝着浮桥的尽头开始冲锋。
喀喀喀……
长枪在青色的光焰之中轻易折断，崩碎。
和那些玄甲狠狠冲撞在一起的重骑，就像是熟透了的瓜果一样炸开。
说是用命填，也的确不要命的冲了。
然而只是最先那十几骑碎裂开来，变成崩落在桥面上的血肉残骸之后，后方那些灌了草药的骑兵都已经丧失了继续往前的勇气。
用命填，也要有些效果。
若是能够见到胜利的希望，那自己的死亡也会为自己的家人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然而他们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面对这种恐怖的玄甲，他们觉得自己的命和一个砸上去的烂柿子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