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给打得是晕头转向。
这一来一回,来的人大多也都知道了自己恐怕不是夏道生的对手,于是不再执着于这些,安安稳稳的赏花喝酒赴宴,剩下的事恐怕是得请各自家的师门老祖出面才行。自己跟他着实还是差着段位,不再绕下去恐怕是要吃他制裁了。
而这会儿高云锦也算终于找到了机会来到了夏林身边:“夏大人,我家妹妹没有礼数,还请您看在她身有残疾的份上,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夏林闻言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这算什么,没事的。只是你家妹子倒也是个真性情。”
高云锦脸色涨红:“夏大人此言倒叫我羞愧难当,我……我……我本还想请夏大人能不能再做骈文,如今却也没脸再提了。”
“骈文啊,嗯……”夏林咳嗽了一声,起身吩咐道:“既然是高家公子说想,那我做一篇献献丑吧。”
这一句话把全场都给震惊了,要知道来到这里的人那虽然都不是各家的族长,但却也是家中有些地位的人,文学素养也不会太低,而抛开立场和位置不说,夏林不管是诗词还是文章都是顶级的。
所以当下他们虽然没能完成目标,但能见到这天下第一才子的现场作文,恐怕也算是人生之大幸了。
“若是写的不好,诸位可莫要笑话。”夏林撩起袖子:“取纸笔来。”
很快纸笔铺好,旁边的高云锦连忙上前为夏林研墨,而夏林站在那装模作样沉思一番之后便开始落下笔来。
文抄公嘛,要干就把未来几百年的饭都给吃了,滕王阁序已经干了,那另外一篇堪称奇文的自然就是寒窑赋了。
“天地有常用,日月有常明,四时有常序……蜈蚣多足,不及蛇灵。雄鸡有翼,飞不及鸦。马有千里之驰,非人不能自往。人有千般巧计,无运不能自达。”
洋洋洒洒一丛写来,一气呵成未曾有任何停顿和思考,简直就是一台无情的抄书机器。
夏林的字嘛,一般,跟老张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算看得过去,主打一个率性洒脱,但妙就妙在这又称贫贱赋的寒窑赋太带感了,配合他那有点丑的字反倒有一种飞扬的神彩。
这《寒窑赋》本是劝慰低谷之人用的,但当下写给在场这些人来看,那活脱脱便就是打脸一般,叫人火辣辣的疼。
文章是顶级好文,但却绝对是写给清贫学子的,放在面前这些世家子弟身上,那什么意思大家心中都是明白的。
就连高云锦都被弄得有些尴尬,他虽惊叹于夏林的文采斐然,但这东西写出来其实就真的有些……有些叫人难堪。
那句句不提世家打压却字字都在写着“好好干,干掉他们”的气势,真的是力透纸背。
反倒是高云梦坐在那看着夏林写这些东西,她是看两眼纸上的内容看两眼夏林,心中的矛盾已经难以明说,这种文风笔触怎么看都不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能写出来的。
固有思维动摇的那一个瞬间其实人是很迷茫的,加上她年纪本身也不大而且被困顿于高墙之内,这种迷茫感更足了。
今天这场赏花盛宴,各家准备拉拢讨好夏林的东西一样没送出去,但每个人反而收到了夏林的礼物,不是别的,就是这一篇《寒窑赋》。
他们拿回去之后,当天晚上不少世家掌柜都在那摔杯子砸碗。这是真的生气,气到叫人青筋暴跳。
都说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现在夏林毫不顾忌的直接下战书了,虽然只是一篇长赋,但里头挑衅的味道太浓了,这要是传到民间去了,那简直就是……就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高士廉此刻也坐在房间里拿着这篇文章反复研读,然后回头笑着对孙子说:“如何?见到夏道生之后的感觉。”
“惊为天人,我从未曾见人有如此纵横才气,更不见有人可如此洒脱。”高云锦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只是……这篇文章,叫我有些心中郁结烦闷,但又说不上来。”
“初贫君子,自怨骨格风流。乍富小人,不脱俗人体态。”高士廉点了点文章中的这一段:“哈哈哈哈哈,他骂人呢!可你还没法子。我叫你们不要招惹他,现在好了吧,你那个伯父啊……”
“阿爷,现在该如何呢?”
“这几日你去太学那边看看,看看你同窗读到此文之后都是何等反应。再去看看民间那些读书人是何等反应,你自会明白。”
高士廉说完之后,轻轻靠在椅子上,继续端详《寒窑赋》,嘴里轻声念叨:“他终究要下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