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片深色。
他身后跟着一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提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气质沉凝。
屋里的灯光昏暗，但李秀芹还是一眼认出了为首那人胸前别着的、在雨水中依旧闪亮的徽章——市长的徽章！
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腿肚子直发软。
后面那个……看那气度，比市长还……
赵大川也愣住了，看着门口两位明显不属于这片山区的重量级人物，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周……周市长？您怎么……”
来人正是龙山市市长周卫国。
他没顾上寒暄，也仿佛没看见屋里简陋的陈设和紧张的气氛，目光如电般落在赵大川脸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紧迫：
“大川同志！没时间解释了！”
他侧身，让出身后那位气质沉凝的中年人。
“这位是省组织部秦部长！”
省……省组织部部长？！
李秀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死死抓住油腻的围裙边，指甲都掐了进去。
她男人……一个偏远穷县的扶贫副县长……怎么会惊动省里的大人物，还冒着这么大的雨，连夜找到这破房子里来？
秦部长没有客套，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赵大川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直接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印着鲜红国徽和绝密字样的文件袋，双手递到赵大川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惊雷炸响在这小小的灶房里：
“赵大川同志！中央急令！”
“着你即刻放下手头一切工作，交接由组织负责！”
“两小时内，有专机在省城机场等候！”
“目的地——上京！”
“任务等级：绝密！关系国运！”
时间仿佛凝固了。
灶台上铝锅里的土豆还在咕嘟冒泡，水汽氤氲。
雨点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密集如鼓。
赵大川彻底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印着国徽的绝密文件袋，像被施了定身法。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四个字——关系国运！
旁边的李秀芹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她刚才还在哭骂男人是个没前途的“钉子”，转眼间，省里的大官就冒雨冲进家门，递上了印着国徽的“中央急令”？
专机？上京？绝密？国运？
这些词，每一个都离她柴米油盐的世界太远太远，远得像天方夜谭！
她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那个穿着洗得发白夹克衫、黑瘦得像老农一样的男人。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她完全看不懂、也触摸不到的巨大迷雾。
那不再是家里那个只知道往山沟里钻、让她又怨又恨的“赵副县长”了。
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猛地攫住了她。
周卫国看着赵大川的反应，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催促：“大川！这是最高指令！十万火急！收拾一下必要物品，车就在外面！”
赵大川猛地回神。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惊悚游戏？大夏国运？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坚定取代。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去看那文件袋里具体是什么。
他猛地挺直腰板，粗糙的大手啪地一声，稳稳接住了那份沉甸甸的绝密文件！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稳和决绝。
“是！保证完成任务！”
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这狭小、昏暗、弥漫着土豆和煤烟味的灶房里，激起了无声的巨浪。
李秀芹看着男人瞬间挺直的脊梁和那双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扶着灶台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