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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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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着俊秀的面庞,令人不敢阻拦。

    可步至大殿门口时,他便猛地顿住了。

    殿中的女人已然断了气息、唇角的那抹还未干涸的殷红更是给年幼的太子带来深深的冲击。

    他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猛地拂开身后企图搀扶他的宫人,太子径直转身跑开。

    “都给我滚,别跟着我!!”

    他近乎嘶吼的忿声透过十二月的寒冽之风传到宫人耳中。

    银杏正小心地搀扶着姜鸢,却听得身后传来疾跑的步声。

    还以为是不懂规矩的宫人,她扭过头,正想低斥两句,却意外看见朝他们疾跑而来的太子。

    “太子殿下……”

    她面上瞬时露出喜色,唤道。

    姜鸢也止了脚步。

    她强撑起精神,转过身,挤出一个笑来。

    “怎的跑这样快……现今天冷,恐会着凉的。”

    见了他额上跑出的热汗,她不由得皱了下眉,拿起手帕便想替他拭去汗珠。

    裴钰眼眸还泛着赤红,蓦然推开了她。

    这样突兀无礼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果然如他们所说的,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咬着牙挤出这两句话,眼里全是怨怼。

    姜鸢同他对视,明白了一切。

    看来他都知道了。

    “太子殿下,不要再说了!”

    往常疼爱太子的银杏也变了面色,急迫道。

    姜鸢却没出声,只淡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发泄。

    而她此刻的安静不知为何却越发刺激了他高涨的怒焰。

    “真不知你当初为何要生下我,将我带到这世间来?”

    ……

    姜鸢缓缓抬眼,已初初长成的少年怒瞪着她,这与她颇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间全然堆砌着对她的怨怼与仇恨。

    “我恨你!!”

    他最后吼完这句,拂袖而去。

    周遭静得几近窒息。

    “娘娘……太子还年幼,不懂事……”

    姜鸢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

    他们此刻便站在御花园的小道上,只不过眼下入了冬,其间的姹紫嫣红变得一片荒芜枯枝,败落又毫无生机。

    这样不动声色如一滩死水的神情看得银杏心中窒痛。

    “娘娘,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她很轻地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走吧……”

    说完这句,她却忽然咳嗽起来。

    银杏连忙轻拍着她的脊背。

    这才不过几日,她又瘦了许多,穿着丰厚严实的冬装都掩盖不住的憔悴。

    姜鸢紧紧捂着唇,待松开时手微微颤抖。

    沾了血的丝帕赫然映入眼帘。

    “娘娘!”

    惊呼伴随着突袭而来的眩晕将她拉入无意识的黑暗之中。

    ……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为危急。

    待她有了意识苏醒过来,看见的便是裴璟的面容。

    他向来光洁的下颌上步了一层青色胡茬,整个人看上去都带些颓丧。

    见她醒转,他郁沉暗红的眸子顿时泛起亮光。

    “你先去休憩吧……”

    “我没事了。”

    裴璟原是不肯,可他还记得姜鸢之前同他的所起的龃龉以及太医临走前让她情绪切勿波动过大的告诫嘱托。

    他垂眸,将她手掌合在掌心,片刻后才缓声:“好……”

    “你好生卧床休息着。”

    姜鸢应了声,喝完药膳后没过多久又沉沉睡去了。

    待她再度苏醒,裴璟已经不在了。

    银杏红着眼守在她旁侧。

    姜鸢只虚弱一笑:“放心,我不会死。”

    至少现在不会。

    她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死去。

    御书房。

    “父皇……”

    因着被叫来得急,裴钰的眼角还泛着红。

    他立在书案前,敛眸垂首,向裴璟行礼问安。

    裴璟寒眸不断在他身上逡巡,面色越发晦暗,良久,方从座椅上起身,缓步绕到他面前。

    缓沉的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所吸附,是令人窒闷的静。

    织金暗纹的衣角从他低敛的视线中掠过。

    裴钰眼角不受控地颤了下,正要瑟缩着抬眼,却被疾烈的掌风拂至面庞——

    无比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压抑无边的寂静。

    裴璟这狠辣的一掌打得他踉跄地后退几步,嘴角流出血,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你别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儿子!”

    他茫然望去,便被裴璟的脸上充斥着的阴鸷狠厉给惊得心底发凉。

    他捂着脸,不敢多说一句。

    对于自己这位父皇,他一向是恐惧大过亲情。

    裴璟右手仍在不停颤抖,足以可见此时的怒意高涨。

    姜鸢第一次吐血在他面前晕过去时,他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好不容易守得她醒转,而她也并未对他流露出想象中的恨意。

    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被这个竖子给毁了!

    回想到自己临走时姜鸢那虚弱到仿佛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的模样,胸腔的这股无名怒火便越烧越烈。

    他瞬时回转身,绕到书案后提笔蘸墨。

    语气疾而冷——

    “你既为了一个外人将你母后逼到吐血,这样的人怎配承担我大梁江山,还是趁早退位让贤,朕也好另谋他选。”

    即便是改立皇家其他宗室子弟都不无不可。

    总之,他绝不允许一个对她不敬的太子上位。

    眼下,还能留他一条命,对裴璟来说已是顾念着骨肉亲情的结果了。

    言语间,一封简略的废太子诏书已在笔下生成。

    裴钰早已被他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惊得面色惨白,如坠冰窖。

    废太子,和废人有何两样?

    裴钰有一瞬间的头晕目黑,额上虚汗涔涔冒出。

    可他不敢求情,甚至不敢说一个字。

    殿门传来轻微的声音,门开了。

    裴璟笔墨稍顿,眼锋如刃扫过去,却在下一刻蓦然怔住。

    他立时起身,周身萦绕着的怵寒气质刹那消散。

    “阿鸢,你怎么来了?”

    进来的人正是姜鸢。

    她身上披着御寒的狐裘,下颌细细,皎美的面庞上带着挥散不去的病气。

    像是会被风吹走一般的虚弱。

    裴璟快步上前揽过她细肩,将她扶到就近的木椅上坐下。

    姜鸢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美眸转向不远处的太子。

    裴钰捂着脸,与她遥遥对上目光。

    她的目光在他流血的嘴角停滞一刹,平静地收回,后淡然开口:“太子先出去吧。”

    裴钰近乎绝望地虚浮着步子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姜鸢方看向身侧的裴璟:“方才我在外间听到,你要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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