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亦是如此,打量着姜鸢,不由得流下眼泪来:“想不到……此生竟有再和娘娘相见之日!”
姜鸢也是笑着落下泪来:“我也没有想到……”
银杏见着她这般,垂下眼低声道:“都怪奴婢,当日将那纸鹤之事道出,害了娘娘啊……”
她至今还记得姜鸢当年的拼死一搏也要出逃离开的举措,自从知道陛下带回宫的女子竟然是姜鸢以后,比之能够再见旧主人的欣喜,她内心更多的则是心疼与惭愧。
姜鸢看了看殿内陌生恭敬的众多宫女与殿外严加密守的禁军守卫,拉着银杏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要再说。
随后屏退了殿内的宫人,她才拉着银杏坐到窗户旁的炕榻上:“不用如此。”
她笑容很浅,似是自嘲:“这都是天意。”
谁会想到一个荷包会引出这么大的风波呢?
怪不得任何人。
她现在谁都不想怪,谁都怪不了,只想安静地当好裴璟喜欢的傀儡,保全住所有人。
这样就行了。
“你的腿和身体如何了?我找个太医给你仔细察看一番罢。“
银杏拭去眼角残泪,摇头:“多谢娘娘,已无大碍了,我这腿,太医也束手无策,再说这几年我都习惯了……”
姜鸢不放心,还是找了太医打算私下给银杏看看,二人说了好些体己话。
待银杏从殿内出去时,她已是坤宁宫的掌事宫女。
坤宁宫殿中,头戴玉冠、粉雕玉琢的太子坐在桌旁,时不时地抬头打量一下这陌生又异常繁丽的宫殿。
太子看着旁边温柔美丽的女子,只觉得陌生又忐忑,小手紧紧揪着膝上的衣袍。
那是孩子面对生人时的表现。
姜鸢看出了他此时的心情与没动过几口的饭食,默叹一口气。
“钰儿喜欢吃这个是不是?我刚看见你的目光落在这上面许多次了。”
她嗓音温柔清浅地说着,然后用玉筷挟了些,放在他碗碟中。
裴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青豆,心情略缓了些,怯怯抬眼:“多谢母后。”
姜鸢看着这个与她眉眼相似的小人,内心百感交集。
也不知是叹还是怜多一点,她拍了拍他的头,温柔笑道:“快吃吧。”
这一顿饭她没用多少,倒是频频给他挟菜,还时不时地问一些他的平时琐碎爱好。
裴钰用完这顿饭,恐惧陌生感也大大消退了,时不时地还抬起大眼睛望一望自己这位母后,他还将凳子悄悄移姜鸢近了些,眼瞳澄澈。
这一切的静好持续到裴璟进来时。
裴钰一见到裴璟过来,立时站起身:“父、父皇……”
裴璟目光冷冷扫过,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他刚用完饭,又被蓦然一吓,不停地打着嗝。
姜鸢皱眉,将孩子揽过来,轻轻拍着他,又给他喂了小半杯水,嗓音轻和:“分几口咽下。”
裴璟在一旁看着蜷缩在姜鸢怀中神情瑟缩的孩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裴钰余光瞥见裴璟的神情,更是害怕,连带着姜鸢也怕了起来。
待稍微缓过后,他连忙站起来:“儿臣还有太傅布置的功课,先、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