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玄甲的裴璟骑在马上,舒展了眉目:“是啊,原先以为半月才行,现如今不过十日便回来了。”
有部下笑了几声:“殿下定是归心似箭吧……”
裴璟笑意不变,算是默认。
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对阿鸢的思念与日俱增,每每夜深静阑之时,他便会想他们今后的生活会是如何,他定要将这世上一切至好之物都捧在她面前……
裴璟面色一变,手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怎么回事?
他的心疾,明明已经许久没有发作过了。
前方突然跑来一位满身带血、奄奄一息的护卫,凄怆高喊——
“殿下,属下们护主不力,郡主于十里外的荒道遇袭!”
裴璟几乎挥断了手中的马鞭,一刻钟不到便赶了过去。
这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的尸体、血迹……
明明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经历过尸山血海的裴璟,却头一回体会到何谓心神俱颤,魂飞魄散。
顺路而下到下面的河道,这里的血迹和尸身相比刚才少了许多,可裴璟却越发胸闷窒息,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在此处等着他一般。
“殿下,发现一个受伤的婢女!”
裴璟迈着虚躁疾快的步子而来,银杏听得周围的声音,缓缓睁开没了光彩的眼。
对上那目光虚浮略显呆滞的裴璟以后,她爆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哭喊声——
“殿下……姑娘她死得凄惨啊,被生生射杀于河中!”
尖锐痛苦的哭喊声传入裴璟耳侧,转换成嗡嗡的轰鸣声。
他怔愣看着地上浑身带血、犹自哭诉着的悲切婢女,无意识地后退几步。
”殿下,从河中打捞起一匹溺死的马匹……”
有手下惴惴不安地赶来禀报。
裴璟瞳孔失去焦距,从河边拂来的风将他用玉冠束好的发吹得散乱,整个人犹如被抽去了三魂七魄一般,令人心惊。
“殿下……”
身后的部下担忧不已,颤声唤道。
裴璟被这极轻微的呼喊唤回了神,目光落在不远处湿淋淋的东西上。
几乎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他死死盯着这早就断了气息的马匹,然后又望向这湍急深邃的河水,目光无意识地随着水流移动着。
“殿下,请节哀。”
江渡面色沉凝:“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捞郡主的……尸身了。”
他没有说的是:这条河湍急亘长,其下分支众多,马匹沉重又被木枝拦住才得以被他们发现打捞上来,要想捞起人尸来,异常……艰难。
裴璟望着面前茫茫无影的河水,面无表情地想着——
阿鸢,他的阿鸢就葬身于这冰冷的河水之中……
他毫无预兆的呕出一口鲜血来。
“殿下!”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下意识便要搀扶他。
”禀殿下,属下抓到了一个未来得及逃走的山匪!“
裴璟猛地推开身旁的人,朝着那人奔去。
那山匪打扮的人面露惊惶,急迫地朝着他磕头:“殿下,殿下饶命啊!”
“我们也是受人所托行事啊!”
裴璟目露猩红,额角青筋绷出,咬牙切齿:“谁?”
对上他那极致凶戾的目光,那人讷讷垂首,“沈、沈国公!”
裴璟翻身上马,目光极快地掠过那被压着的人,只吩咐道——
“留着性命,本王要将他们亲手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