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猛地破开,声响震耳!
身着玄裳墨氅、一脸寒霜的裴璟疾步朝着房中二人而来。
沈玉珠已有一段时日未见裴璟,日夜思念,而今骤然得见,不由得欣喜异常,刚想上前问好行礼,裴璟却似疾风一般径直掠过她,直将离她不过几步的姜鸢揽抱入怀。
他声音急切,蕴含着沈玉珠从未见识的愧疚温情:“阿鸢,我来迟了。”
他说着,手紧紧按着她的臂膀,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扫视一遍。
姜鸢早就预料他会知道此事,只不过没料到他竟这般快地赶来,好在她已调整好情绪,迎着他关切急迫的目光,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沈玉珠望着不远处的二人亲密依偎,脸色气得青白,正要上前,却被突然发作的裴璟给吓到失声。
确认了姜鸢暂无大碍后,裴璟转身,毫无预兆地抽出腰间佩剑,直指朝二人而来的沈玉珠,目光寒遂冷厉,一字一顿——
“沈玉珠,我警告过你,你我还未成亲,不要妄图将手伸到我璟王府中来。”
“更不许动阿鸢!”
姜鸢亦被他的蓦然发怒给怔住了,回过神后连忙上前拉住他:“殿下,我没事,是你误会了。”
裴璟闻言,只扫了眼姜鸢:“阿鸢,你不必为她开脱,手底下的人都同我说了。”
姜鸢连忙解释:“之前都是误会,我也已经和郡主解释清楚,冰释前嫌了。”
“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裴璟半信半疑地看向姜鸢,好一阵,才缓缓收起佩剑。
再也不愿在此多留一刻,裴璟揽过姜鸢便朝外面走去,在经过僵立在原地的沈玉珠时,道:“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待两人走后,房间里只闻沈玉珠愈加气怒的呼喘。
“哗啦”的一声,墨绿桌布被极怒下的她大力抽出,摆在上方的茶盏杯具一应被重重拂落在地,爆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凭什么!她凭什么!”
刚才裴璟视姜鸢如失而复得珍宝的眼神与他看向自己毫不留情的薄寒目光久久交织回应在脑海。
两两对比,刺激得她目色深红,几欲发狂。
贴身侍女跟在她身边多年,熟知她脾性,为她顺着气,道:“既如此,郡主为何不趁先前,直接除了那女子,抑或是毁去她的面貌,让她再也无法得璟王殿下欢心?”
沈玉珠不耐斥道:“你懂什么?”
沈玉珠只是性格跋扈,并不蠢,有时看待事物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同先前企图勾引殿下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那些女人,都只是一厢情愿,我再怎么动她们,殿下也不会多放在心上。”
而姜鸢不一样。
即便沈玉珠心里嫉妒得滴血,也必须承认她确实是裴璟第一次上心的女人。
她要是像过去那样鲁莽直接,裴璟定不会和她善罢甘休。
侍女迟疑:“那……郡主是真的打算帮她?”
沈玉珠还沉浸在方才被裴璟挥剑相向的愤然中,闻言冷笑了片刻。
许久,房间里才响起她刻意拖长的、幽冷而饱含深意的声音:“她既亲自求到了我跟前——
“那我自然是要好好帮她了。”
侍女望着她面上浮起的幽深笑容,打了个冷颤,不说话了。
马车里,裴璟又握着她的手将她仔仔细细察看一番。
姜鸢将手覆在他微凉的手背上,予他一个安心的笑:“没事的。”
“郡主真的没把我怎么样,我们方才在包厢内,只是在交谈闲聊。”
裴璟看着她:“你与她才见过两面,有什么可聊的?”
姜鸢本能地想避过这个问题,不料裴璟对先前发生的事情尤为关切,一定要问出个缘由。
她思忖片刻,柔顺道:“郡主……日后是要嫁予殿下的,也是婢妾未来的主母,婢妾自然希望能够与她提前交好,日后的生活也顺遂些。”
她的话一出,车厢内足足静了好片刻。
裴璟眸光复杂明灭。
她的话分明没有任何问题,说的也都是事实,妾侍的身份确实是远低于正妻,讨好正妻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但偏偏,亲耳听见她说出这番话,他的心口如坠了一块巨石般,闷痛不已。
他轻轻将姜鸢纳入怀中,就此沉默下来。
完成了心头大事,姜鸢连日来的紧张焦郁也释然了,车厢里安安静静,行路途中轻微的颠簸并不能阻止睡意袭来。
在姜鸢沉沉睡去的前一刻,一道湿热的气息扑洒在她微凉的耳畔。
这一路上一直静默的裴璟,埋首在她耳畔,沉沉道:“阿鸢,别怕。”
“有我在,你不必讨好任何人。”
他目光缓沉笃定,有不可撼动之势。
哪怕是郡主,他也不允!
姜鸢没听见他低得犹如喃语的声音,早已陷入睡梦的她只被这突兀的低语声惊得蹙了下眉。
裴璟凝睇她沉静的睡颜,轻拍着她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