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站稳都很难。
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鬼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然而鬼神的力量展示并没有让许知言心生怯意，相反，他的心思再次活跃起来。待平复后，他踉跄两步转身，面向神龛。
灯光不知何时熄灭，大厅里明明是漆黑一片，却能借着月光看到很多东西。
原本空旷的厅中出现了很多门。
那些门整齐立在四周，一扇又一扇，每扇门上都缠绕着铁链布满灰尘，似乎与二楼的门一样，全都无法打开。
不少诡异的怪物盘踞隐藏在门周围，默契避开长桌附近。
怪物们的躯体半遮半掩，让人看不清晰，最靠近门的那只拥有半透明的表皮，能够看到皮肤下跃动着的内脏，其中胃袋尤为突出，鼓鼓囊囊，凸起的部分看起来像一个人脸。
许知言看向长桌最中央。
神龛后矗立着一个诡异身影。
那是一个被锁链缠绕着的家伙，身形隐藏在布满银饰的黑色衣袍下，额头两侧生有红纹黑底犄角，印有复杂咒文的纸张从犄角的挂饰上垂下，正好遮住半张脸。
是鬼神。
许知言的目光没有停留，顺着对方高挺鼻梁向下看去，紧接着是薄唇与下颚线……
失礼且大胆的举动。
凝固的沉默中，神龛后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许知言想要趁着对方生气前移开目光，虽然这位鬼神先生看起来长的真不错，就是这个安全屋嘛……咳，怪物房还差不多！
眼前景象陡改变。
四周环境也跟着变化。
一转眼，他发现自己再次站在了神龛前。
耳边传来窸窣声，怪物们窥探的目光犹如利刃，许知言还未抬头，便听到了周遭语调怪异，正在小声讨论起他来。
“是继承者……继承者。”
“人类、人类、人……”
“他不一样……”
“他吓傻了？吓傻了？”
“哑巴！哑巴！”
刚才还沉默无声许知言转过头，对着一个白胖蠕动肉球解释起来：“我还好，谢谢关心。”
“……”
“…”
大厅安静下来，怪物们大概没想到眼前的人类不仅没有被吓得瑟瑟发抖，反而大胆回答。
令人窒息的沉闷过后，鬼神不带一丝情感的低哑质问自头顶传来。
“你想谈什么？”
仅仅是微泄出的气场就无比强大，让厅中怪物卷缩起身体，生怕接下来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许知言似乎没有察觉，他抬起头直面眼前的鬼神，脸上挂上标准的温润微笑，开口道：“鬼神先生，我认为诚信也是我们交易的一环。”
继承者可以同时成为玩家并且进入副本，这本就值得细思。
系统看似给了两个选择，实际是三个。
一，离开安全屋，成为普通玩家。
二，受鬼神庇佑，龟缩在老宅中。
三，以安全屋继承人的身份，进入游戏。
他不仅没有退后，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紧贴长桌，借力撑着还有些酸软的身体，斟酌后开口。
“我躲在安全屋里无法给我们带来帮助。”许知言的用词很巧妙，在鬼神展示出力量后，他不再试探，反而言语上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理论上来讲，安全屋存在的时间不短，以前疑似拥有过其他继承者，但想来那些继承者只是藏在安全屋里，没有出去，所以才会导致如此有商业价值的地方现如今依然破破烂烂的。
说完，许知言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不少。
他抬眼扫过古朴的老宅，这里作为安全屋这种BUG级别的存在竟如此破旧，眼前的鬼神虽然强大，但被锁链困住无法动弹，大概率只能在安全屋里活动。
合作伙伴资质检测完毕，许知言觉得想要达成合作，他需要展示自己的价值。
“除了经营安全屋，我能做到的还有很多。”
在意识到赢得无限游戏，能够带来巨大收益后，他骨子里疯狂的胜负欲蠢蠢欲动。
或许有人恐惧无限游戏，愿意藏在暗无天日的破烂院子里待一辈子，与怪物为伍，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许知言。
系统先前提到，游戏中还有其他安全屋，很明显，剩下的都在副本内，等待继承者去寻找。
“我刚刚展示了我愿意进入游戏的诚意，鬼神先生。”
随着念出口的名字，感受着因病虚弱的身体缓缓充盈着力量，他知道自己收到了鬼神真正的诚意。
许知言仰起头直勾勾望向鬼神，漂亮的眼睛中满是自信。
“做笔交易吧，鬼神先生。”
“你提供保护，我替你做事。”
自幼体弱让他不像同龄人那么好动，如果不是打算成为‘比父辈更成功的商人’，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去当游戏职业玩家。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
作为先天画饼圣体，一点成果没有，许知言就已经先把饼画好了。
大厅亮起昏暗光芒，鬼神的身影愈发清晰。
看着眼前这个鲜活的人类，祂收紧掌心，空荡胸腔内似乎正传来奇怪的心跳，甚至压过了锁链碰撞发出刺耳声响。
鬼神没想到真的会有继承者出现。
明明已经决定就这么浑浑噩噩消失，不然也不会让系统给予那样两个简单选择。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低沉的声音从神龛后传来。
“成交。”
恍惚间，无数道具浮在空中，有的明显是等级很高的道具，还散逸着金光。
“按照规则，我可以提供给你一样道具。”
“但越好的道具，对使用者的要求就越高。”
鬼神说完，可眼前的继承者竟看也没看，只是继续望着祂。
病症解决顺利让许知言信心大增。
“鬼神先生，既然我们利益一致。”
“你给一些特殊保护不过分吧？”
达成合作关系后，许知言不再那么小心，发挥自己商人性格的主观能动性，开始了直白到令人感叹的得寸进尺。
鬼神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表情。
祂错愕地望向长桌上站着的消瘦人类，就算隔着符咒，依然能够感受到传递出的疑惑。
这不是鬼神第一次接触人类，安全屋以往不时会有玩家出现。那些偶尔目睹祂身影的玩家只会表现出极大的恐惧，颤抖着僵硬的身体，眼神里满是惊恐。
可眼前的继承者不同，他狡猾又贪婪。
但很奇怪，祂并不讨厌对方。
“好。”
鬼神低声回答。